寧茴被嚇了一跳,哦了一聲注意力又被旁邊的推車吸引去了。
源源不斷的暖意讓裴郅腳下一頓,不著痕跡地收回自己的手,目光平視著前方思緒飄忽的有些遠。
寧茴這些天每到午間都要睡差不多半個時辰,今日事多耽擱了,馬車輕微搖動著,很快就靠在角落里打起了瞌睡。
裴郅斜靠著另一側,腦子無比清明,他半垂著眼簾,視線正好定格在對面的人身上。
她歪著頭擱在木質的車壁上,蹭晃著發髻難免有些散亂,綴了一縷下來搭落在側臉上,那樣子看起來著實有些好笑。秋風掀卷起車簾子的一角偷偷鉆了進來,那縷頭發便在臉上忽上忽下,寧茴迷迷糊糊地睜了一下眼睛,手指一勾捋在耳后,很快的下一刻又闔上了眼。
裴郅看著她顫動了一下又很快趨于平靜的眼睫,想起她方才在瑤華宮和五公主瞪眼睛的樣子。
馬車里有些發悶,裴郅半掀著簾子虛看著外頭,遠處的天陰沉著像是要下雨,近處的樹枝頭搖晃落了一地枯葉,他抬手將沾在簾布上的葉子拂落下去,又有些索然無味地收回視線來往里頭偏去。
青青草原從美夢中醒來窩在坑里伸了個懶腰,調轉視角正好迎上裴郅的目光。
它瞇了瞇還有些模糊的眼睛,抓了抓大腦袋,今天好像睡的有點兒久啊。青青草原晃了晃頭稍微清醒了些,從坑里爬出來找到自己的小鋤頭給草原松土。
它往外探了探頭,又正好對上裴郅,熊貓眼里有些茫然,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兒,是它睡昏頭了嗎
“崽崽你醒醒。”青青草原叫了兩聲,寧茴沒有回應,它便收了聲兒一邊挖地一邊在心里腹誹。
圣旨確實要比裴郅他們先一步出宮,朱家接到的是張公公親自跑腿兒口傳的訓斥,朱大人聽到那一連串的話從張公公嘴里滋溜出來,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朱夫人身體要強健些還能撐著,戰戰兢兢地送走了一行人才軟下腿去。
朱府里亂成一團,顯國公府上也好不到哪里去。
朱家傳的是口諭,這邊來的是圣旨,裴朱氏是家宅婦人,昭元帝自然不可能自降身份直言訓斥,而是正面苛責了顯國公這個臣子,明里暗里的卻也把那些事情點露出來。
再加上朱府里的那一通訓斥,外頭的人該明白的都會明白。
公公剛走,寧茴和裴郅進了府中就看見庭院里顯國公手上的明黃圣旨,在這色調微暗的秋日里顯得格外扎眼。
其他人都已經起身了,下人們這個時候都忍不住在一邊竊竊私語,只有裴昕和裴都還呆呆地跪在地上。
裴昕聽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愣愣地抬頭,她整個眼睛都是紅的,臉上也俱是淚痕,“為什么長兄要如此無情”
母親都已經死了,她已經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了不是嗎以父親的無情,外祖的剛直和人言的可畏,裴昕現在就已經能夠想象得到這通圣旨的后果。
裴郅冷眼看著她,心里沒有任何波動,她又不是現在才認識他,何必擺出這副樣子
他不說話寧茴卻是開了口,“你難道不應該是問你母親當年為何要如此狠心無情嗎”
寧茴這心里的氣又被挑了起來,語氣難免有些重,“身為朱氏的女兒,你沒有資格也沒有立場對著裴郅問出這句話。”
裴昕跌坐著,整個肩膀都頹然地松放了下來,再沒有說一個字,只垂著頭默然地抹掉臉上的眼淚。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