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郅眉眼間凝著幾分冷意,“父親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齊商,把人弄出來。”
顯國公抖了抖廣袖,看了眼叫晨露寒霜半濕的靴面兒,“昨晚回來聽安子說了兩句,似乎是蓮桑做了些不大好的事,叫寧氏和柳氏都遭了罪。”
裴郅沒說話,顯國公在院子里走了兩步緩解腳上的寒意,緩緩道“這事兒你自處置便是,又何必多生事端再叫我過來一趟”
“人是父親房里的,自然得叫了你來。”
冷風颼颼,顯國公眉頭微蹙,背著手在后頭。蓮桑是被兩個小廝從柴房里拖出來的,她自昨日晌午被柳大公子送回來就狼狽的不像樣,后來又叫齊商楚笏招呼逼問了一頓,再是瞧不出來一丁點往日動人的模樣。
她身上只罩了兩件單衣,半趴在冰沁人骨的地石板上凍得直發抖,連臉都僵的做不出什么表情來。
她動了動烏紫色的雙唇,盯著眼前被風吹晃得有些厲害的淺灰色衣袍,迎著風吹來了些檀香的味道,她又動了動鼻子,呼出兩道熱氣來,下一刻白底黑面兒的厚靴便落在了她近前三兩步遠的地方。
“國、國公爺”蓮桑的聲音飄忽的近乎出口就要消散在冷風里,“妾、妾”
她實在是太冷了,哆哆嗦嗦了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顯國公低眸看了她一會兒,半闔著眼簾轉向裴郅,“你要干什么就快些,晉侯手里頭的酒可不等人。”
裴郅眉梢綴著的陰冷稍散了些,“父親可真是無情呢,枕邊人還比不得晉侯手里的一壺酒。”
顯國公也不在意他話里的隱含的嘲弄,平聲道“無情有情是其次,做錯了事本就理該受罰,她既做了,自個兒受著便是。”
他說話的語氣沒有絲毫起伏,聽得欲想要向他尋求庇護的蓮桑是膽戰心驚,手指緊緊地摳著石板,渾身僵冷,手指頭磨破了皮都沒能覺出丁點兒疼意。
裴郅看著地上不可置信的女人,眼尾下壓糾纏著冷戾,“既然父親都這么說了,那兒子也就不客氣了。”
顯國公點了點頭,裴郅便與旁邊手握長棍早就準備的兩個小廝寒聲道“打吧,打死了就扔亂葬崗去,打不死就扔回玉春樓去,這命好不好全看她自己爭不爭氣了。”
“國公爺”蓮桑被小廝拖拽著摁在長板凳上,舞著手掙扎的極是厲害。
顯國公聽見她叫他,轉過身似乎回應般地點了點頭,旋即便徑直出了門去,裴郅也拂開披風跟著往外走,院子里只聽得蓮桑的痛呼。
這父子二人往外走,裴都卻是正推門往里來,撞上兩人忙拱手作揖,溫聲道“父親,長兄。”
裴家這三人都生的極好,姿儀風度也是少有,隨行的葉梅抬眸看了一眼,忍不住屏住呼吸,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來。
院子里的蓮桑也看見了門口的裴都,這位二公子素有鴻軒鳳翥的名聲,慣有芝蘭玉樹的美稱,府中人也說最是好性溫雅,她眼中含著最后的希望,“二、二公子”
裴都聽見她的聲音,也對上了她的視線,然而只微微一笑便別過了眼去,在蓮桑瞬間瞪大的雙眸注視下由著齊商將院門拉闔上,砰地閉合嚴實。
站在一旁的裴郅扯了扯嘴角,撥弄著袖擺嗤笑了一聲。
這父子三人心里頭都有塊明鏡,照得清楚別人也照得清楚自己,不過心照不宣罷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