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學徒笑著與她做了個揖,這便抖了抖袖子拎著木板牌子掛在了正門外頭,正要往屋里頭去的瘦弱婦人一眼瞥見了,略是蒼白藏有疲怠的面容微展,“小哥,是韓大夫來了”
學徒擺正了牌子,“是嘞,韓大夫剛到。”
那婦人忙是點了點頭,“那我可是趕巧了。”一邊說著便一邊進了里去,到了韓意蘭坐著的那處十分恭謹地道了禮。
韓意蘭在齊州平春素有名聲,世人重士輕商,她雖生于商人之家卻偏偏有著士人都艷羨的好名聲。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半的時間她都在東十二街長引街的濟安堂坐診,別人家的小姐身上是脂香粉黛,她的身上只有散不去的草藥香。
婦人一在簾子外頭的凳上坐下就能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清幽藥香。
她有些焦躁的心緒稍稍平緩將手穿過簾子搭在桌面兒上,“韓大夫身上的是什么香有點兒藥味兒,不覺苦反倒香幽幽的。”
韓意蘭輕搭在她脈搏上,分神與她道“閑暇無事時候自己搗鼓出來的,能清神醒腦,阿嬸兒若是喜歡我便說與你聽,都是些常見的東西,也是方便的。”
婦人忙道“那敢情兒好啊。”
簾子后頭的韓意蘭一笑,“阿嬸回去取了曬干的銀丹草三兩,先將它碾碎了,再去取些蒼耳子”
她聲音溫緩少有起伏,落在耳里卻是意外的叫人舒服,婦人聽得認真,那些說起的配料果然都是些常見的東西,“韓大夫是從哪里想出來的妙點子蒼耳子那種東西原也是能這么用的”
韓意蘭將簾子扯開看了看她的臉色,含笑道“老天爺叫我們來世上走一遭,早早地就給我們備了不少好東西的。”
婦人笑著直道是,心中盤算著回去給自家閨女也弄弄那什么香。
婦人是韓意蘭今天的頭一位病人,送走了她又迎來了其他人,一直到酉時一刻左右才堪堪閑了下來。
侍女小漓閑得無聊從外頭買了根糖葫蘆進來,她邊走邊對著韓意蘭眨了眨眼睛,“小姐,你看外面。”
韓意蘭偏著身子往她身后一瞧,視線觸及到門外頭的那道影子的時候微微頓了頓,小漓坐在她旁邊,咬著糖葫蘆的時候含含糊糊地說著數,“一,二,三,四”
韓意蘭收回視線理了理細白手腕兒上的袖子,耳邊是小漓有些不清的數數聲,她如往常一樣數到了二十,嘟囔道“果然走了,小姐你說他是不是也跟我一樣數著數呢不差一個數不多一個數,每天都是剛剛好在外頭停夠二十下。”
韓意蘭懶得理她,將桌面上的東西收拾好,又坐著等了會兒見沒了什么人方才站起身來準備回府去。
她要往外走,小漓啊了一聲慌忙跟上,兩人往外走有人正巧了往里來。
“你們這兒的大夫是哪位”楚笏抬手撫了撫差點兒被撞上的韓意蘭,道了聲抱歉,轉頭問向藥柜前的學徒。
那學徒正要答話,韓意蘭卻是問道“姑娘是來看診的”
楚笏微擰著眉頭看向她,抓藥的伙計忙指了指韓意蘭開口道“這位是韓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