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沒有人,寧茴拍了拍了自己的額頭,轉了兩下脖子。
透過雕花窗格的陽光靜落在漆紅臺案上,籠罩著鎏金三足小香爐的鏤空花葉蓋子里飄悠悠出來的縷縷淡煙。
外面的聲音還沒有停,寧茴抱著被子坐在床上連打了好幾個哈欠,撫掉眼角沁出來的淚,慢吞吞地穿好繡鞋拎了一件披風走了出去。
外間兒站著的小丫頭正扒著門前的屏風斜著身子往外瞧,寧茴不識得這丫頭,裹緊了手上的衣服問道“怎么回事”
她聲音有些沙啞,驟然響起顯得很是突兀。
小丫頭猛地回過身來,發髻上的素絹花都狠顫了幾下,她驚聲道“少夫人,你怎么起身了”
寧茴喉嚨有些發疼,還來不及說什么那小丫頭便跑了出去,不過須臾青丹急急忙忙地出現在了門口。
她拉著人進了里間,又把她塞回了被子,“外頭有些吵鬧,定是擾著少夫人你了。”
外頭的聲音確實惱人,寧茴面色懨懨卻又摻雜了幾分疑惑,“是來了什么人”
青丹將手里的熱帕子遞給她,不悅道“韓家的人,不像話的很。叫她們在前廳等著,非說要過來院子里。”來就來吧,安靜等著也就是了,還瞎嚷嚷個不停,真是煩人。
也虧得是出門在外,這處宅子伺候的人少,要是在國公府或是侯府,早把人丟出去了。
韓家外祖家他們怎么會到這兒來
寧茴又接了新換的帕子蒙在臉上,心下疑惑便又問了一句。
青丹回道“咱們來平春前不是給二舅夫人遞了信那頭人送錯了府門,直接送到韓家老宅子里去了,那呼啦啦地一大串兒這不就來了。”
說到韓家那些人青丹就來氣,簡直聽不懂人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來的人有誰”寧茴問道。
青丹從箱籠里取出了衣裳,“來的可不少呢,除了韓老太太韓家女眷來得差不多了。”
寧茴渾身發軟有氣無力的,“她們來做什么呀”
青丹冷笑一聲,“能來做什么,自然是來看笑話的。”只可惜想象中的情況不大對,沒能如她們的意。
“笑話”寧茴一頭霧水,因為生病有些遲鈍的腦子轉都轉不動,“看誰的笑話”
青丹給她套上丁香色的大袖衫,撫了撫襟邊兒上的繡紋,“還能看誰的笑話看將軍夫人,看將軍夫人的女兒少夫人你的笑話唄。”
寧茴輕抿著唇啊了一聲,慢想了半刻才恍然。
原主的母親韓氏瑜心在家中行三,親爹不喜親娘不疼,雖是嫡出過的卻是相當不如意。
一到了年歲,韓家人就給她整了門親事,要把人送給平春一兒女雙全的地方鄉紳做填房,她娘眼不瞎心不盲,嫁人可是一輩子的事,什么都能忍,這絕對是忍不了的。
任是韓家人左勸右勸,韓瑜心意志堅定絕不動搖,不嫁就是不嫁,韓老夫人一氣關了她緊閉,鐵了心要把她嫁過去,結果她娘半夜翻墻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