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老夫人”穿著灰褐色褂子的婆子急竄竄地跑了進來,不等上頭人出聲兒喘了半口氣就說道“人走了”
韓老夫人猛然睜大了眼,瞬間拔高了聲音,“走了”
她有些不大相信,老臉上的紋路隨著怒氣升騰又加深了些,“就這么走了”
那婆子回道“走了,出了二爺府上的門乘了馬車直接就走了,奴婢們攔都攔不及。”
韓老夫人被氣了個倒仰,“好一個外孫女兒真是她韓瑜心的好閨女”
桌上的茶碗果碟被砸了一地,堂中下人個個都戰戰兢兢,韓意梅立在邊兒上盡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成了出氣包。
韓老夫人拄著拐杖走來走去,心里頭的火氣是怎么擋都擋不住。
好啊,好啊,這當真是不把她這個外祖母放在心上的,跟她娘一樣,都是混賬貨
“老夫人你消消氣,沒得氣壞了自己身子。”
嬤嬤勸了又勸,韓老夫人這才漸漸收斂了些坐回了椅子上。
她渾濁的魚目珠子轉了轉,冷哼了一聲,轉頭吩咐人道“去,叫人跑一趟,把二房的意蘭和三房的意竹都叫來。”
“老夫人這是”
“我那好外孫女兒不來見我,那我這老婆子就親自去見見她。”
平春城的燕回樓離飛燕塔極近,是城中最大的酒樓,寧茴到的時候齊商已經在外頭候了些時辰。
寧茴推開雅間閉著的房門往里瞥了瞥就看見側坐在窗邊的裴郅,他今日穿了身白色的交襟袍子,外罩著霜色暗花大氅,這樣清雅的顏色眼瞧著和往日真是大不相同。
“愣什么神”裴郅與她招了招手,“怎么這般晚”
寧茴自覺地坐到他對面,握著筷子回道“去了一趟二舅母家。”
裴郅輕嗯了聲,給她舀了碗湯,“人也瞧過了,該回去了吧”
山茶花到手,寧茴自然沒什么意見,“跟你一起走么”
“自然。”
兩人用完飯也沒急著離開,商定好明日去取山茶花后日一早離開后就坐在窗邊的小榻上,裴郅抱著她,瞧她捂著嘴打呵欠眼淚汪汪的模樣,臉上淡淡,瞳孔里卻是不禁泛了些笑意,“吃完就想著睡,你是豬嗎”
寧茴懶得理他,畢竟她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女人,這些天吃了睡睡了吃整天無所事事,這不是豬是啥呀,反駁的話根本沒有辦法恬不知恥地說出口嘛:3
居然沒有炸毛裴郅有些詫異。
見她確實來了瞌睡精神不濟,點了點光潔的額頭還是帶著人離開了燕回樓。
裴郅來時也坐了馬車,他和寧茴去了前面那一輛,青丹青苗猶豫了會兒還是避開上了另一輛馬車。
車廂里只他兩人,她靠在他懷里自尋了個舒適的位置半闔著眼,裴郅怕硌著她遂將那發髻上的釵環都卸了,連盤著的長發都給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