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分坐兩邊,寧茴進里來與太子問了安,聽得他道了聲免禮方才到裴郅身邊坐下。
裴郅將手里的茶遞給她,怪道“今日倒是舍得出門來。”
寧茴淺抿了一口,癟了癟嘴往他身邊偏了偏回道“這不是無聊嘛。”
無聊到長了一身的蘑菇,都能煮好幾碗湯了。
她在底下拉著裴郅的手玩兒,言說的時候分了一半注意力在對面坐著的人身上。
太子這些日子天天都要在雪地里跪一遭,饒是有太醫守著,各種藥物補湯備著,也仍是日漸消瘦,藍色交襟袍子穿在身上都略顯的寬松了些。
陸瑯察覺到她的視線,微微笑以示回應,一派溫和有禮的模樣,就這一點上他與裴都慣有些相似。
寧茴曲著手指在裴郅掌心輕撓了撓,便聽得陸瑯不緊不慢地開口起了話頭,“三弟這些日子倒是春風得意。”
裴郅眼中漠然一片,“是挺得意的。”這暗里的手越伸越長,真想拿著劍直接砍了,只是這樣雖干脆利索,未免又太過無聊了些,沒什么意思。
太子年幼時也曾被昭元帝丟到千葉山長公主那兒待了些年歲,他與裴郅頗有交情,說起話倒也不避諱,“孤原以為是個好的,沒曾想居然是一匹狼。”
陸瑯眼中覆著一層薄冰,他少有這樣的時候,此次陸玨在雪災之事上坑他那一手是真叫他生出了怒意。
膝蓋上的凍傷還隱隱作疼,每疼一下,心頭的怒火便旺上一分。
“也是,都是姓陸的,誰還沒幾分志向。”陸瑯又飲了清茶,茶香沁人,心緒稍緩,“聽母后說三弟和丞相小姐的賜婚圣旨也就今明兩日了,他這是春筍怒發,好事層出啊。”
裴郅心頭微動,“今明兩日”
陸瑯點頭,“裴昕那兒說不得也會一道下來。”
裴昕如何裴郅并不放在心上,“挺好的。”早些嫁出去也省的礙眼。
這話題暫時告一段落,下頭臺子上荷袂翩躚,輕紗交纏,人影窈窕纖美,曲聲悠悠婉轉。
小間兒里幾人卻是聽著不大得勁兒。
陸瑯端正身子,終是問道“聽說你在東巷藏了個人。”
裴郅冷淡地抬眼,“嗯”
陸瑯隱晦地從寧茴身上撇過一眼,微微笑道“今兒個早朝前孤還聽得幾位大人湊在一塊兒,說是你從平春帶回來的美人兒,在東巷金屋藏嬌呢,日日都要過去一趟。”
裴郅輕嗤一聲,將桌上擺著糕點的玉瓷碟子往寧茴手邊移了移,“胡說八道。”
陸瑯自然知曉這些都是無稽之談,以裴郅的性子他真要什么人哪里又犯得著做什么金屋藏嬌,大大方方地待回府去誰又能說些什么要不然他也不會當著寧茴的面兒問這一嘴,這一開口不過是有些好奇內中原由罷了。
“那你這是何故”巴巴地從平春帶回個人來養著,總不能是日行一善吧
裴郅坦然自若,“年關將至,想著給定王殿下送上一份驚天動地的年禮。”
陸瑯神色有變,意味深長,“不知孤可否先行一觀”
“不急一時半會兒,這禮尚未備全,還需得稍待些時候,待完備周全,再請圣上和殿下共覽。”
陸瑯恍然,“原是如此,孤知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