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遙之微微瞇了瞇眼,重新把手套戴上,“然后呢”
憫之吃完了早飯,哥哥還沒有回來。
他忽然有些不安了。
她像一只跳蚤一樣,來回躥動,惹得最寵她的二哥哥都沒耐心地一把拍在她后腦勺,問她是不是吃了兔子肉,這么能跳騰。
憫之懊惱地在沙發上打滾,拿手機給哥哥打電話,給宋易打電話,都沒人接。
她哀哀地抱住二哥哥的胳膊,“大哥哥是不是去找宋易了哇他會不會打他啊”
會的,肯定會的,大哥哥這個人又不太講理,宋易這個人又有點兒狂妄自大傲慢無禮,最重要的,他對憫之還做過不那么好的事。
“完了。”憫之拍著沙發,郁悶地把臉埋在靠枕上,“我覺得我可能要失戀了。”
彼時她只是有些沮喪,但總歸還是抱著一點點僥幸心理的。
但當她看見哥哥受傷回來的時候,他忽然就覺得,可能真的完蛋了。
她還沒燃燒,就已經熄滅的愛情的火焰。
陸遙之的胳膊受傷了,嚴重到骨裂的地步,去醫院固定了一下才回來。
他胳膊被架了起來,神色始終是肅穆冷凝的,唇抿得很緊,是極度生氣的姿態。
憫之只知道他的確去見了宋易,但到底發生了什么,她是真的不知道,也不太敢問。
從小到大,憫之還是第一次見大哥哥受傷到這步程度。
也第一次見他真的生氣。
她很心疼,還有點兒難受,不知道是埋怨宋易,還是埋怨哥哥。
總之很難受,沮喪極了,從小到大,從沒有一刻讓她覺得如此難過的。
她躲在貓房里發呆,一二三四五,五只貓圍著她打轉,毛絨絨的尾巴一個一個掃過她的身體,那只不純的橘貓矯健地從爬架上飛下來,然后跳上了憫之的胳膊,她抱著她睡衣袖子練爪子,啃著她脖子上的毛球熱情地撕咬,憫之仿佛沒知覺似的沒理會它,它生氣地沖她齜牙咧嘴,憫之還是無動于衷,于是它改變了策略撒嬌蹭她,憫之依舊無視了它,它終于惱羞成怒,撈了她一爪子,齜牙咧嘴地叫了一聲轉身走了,大約是在罵她吧
鬧騰聲消失了,憫之才反應過來,抱歉地去撫摸它,但這下換它不理她了。眼神冷漠又傲嬌地撇過了頭。
其實世上大多事都是如此,碰壁多了,就掉頭走了。
憫之又不是真的人民幣,誰也不會吃了一次又一次閉門羹,還能敞開懷抱去追逐她。
那是初秋一個周末,天氣很好,不冷不熱,溫濕度適宜。
憫之很難過。
她從沒有戀愛過,這會兒已經感受到了失戀的悲傷。
思思表姐說,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對錯不重要,也沒有意義,不合適就是不合適,試圖從各種紛繁復雜的情緒中理出一個因果關系,那是愚蠢的,聰明人懂得轉移目標。
夜晚降臨的時候,陸遙之把憫之叫去了書房,他用完好的左手在寫字,偌大的斗筆,筆鋒凌厲,一揮而就,他這樣的男人,在粉絲看來,合該荷爾蒙炸裂地去撩妹,奈何他是個穿著西裝像男神,脫了西裝練毛筆字畫畫的“退休老干部”一樣無趣的男人。
他很聰明,甚至是通透,那種超脫一般的天才的思維讓他很多時候像個看透一切的老人家,他總是沉穩而睿智的,所以才更讓憫之沮喪。
如果他執意拒絕,那可能宋易真的不適合她吧
憫之坐在他對面的小凳子上,委屈巴巴地坐著,也不說話,整個人顯得可憐,像沒有貓糧吃且馬上要被遺棄的五只小貓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