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斗望著將亮未亮的天,半憂半喜。
憂的是剛剛他從正院出來的時候王爺的臉色實在難看,估計回頭他少不得要挨頓罰。
喜的是這次打賭又打贏了,能再贏一筆銀子。
不過他剛才那些話也確實不是冤枉王爺啊,王爺本來就不愛換洗襪子啊。
每次他們在外行軍的時候,王爺總是懶得帶那么多東西,包裹里最多兩套換洗衣物,又因為出門在外即便換下來也不一定能洗,所以這兩套如果都穿臟了,那就只能繼續穿臟的了。
軍中人對這些大多不在意,因為真的沒法在意,一旦打起仗來,能停下來喘口氣都是好的,更別提洗衣服了。
剛洗干凈的轉眼就又是泥土血污滿身,根本沒必要。
但是就算衣服不能常換洗,愛干凈些的人一般也會多帶幾雙襪子,一來襪子輕便干得快,二來腳上總穿著鞋,長時間四處奔走又總是不換襪子的話特別容易捂出難以言喻的味道……
李斗和崔顥就是軍中難得非常愛干凈的人。
李斗是因為自己是個大夫,習慣使然。
崔顥則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原因,特別不能忍受身上有臟東西,尤其是血污。
這也是為什么他雖然武藝高強,但總是跟在魏泓身邊做些文職,很少親自動手殺人的原因。
若是真上了戰場逼不得已倒也罷了,但平日里崔顥是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用完的所有東西都要放回原位,身上的衣物永遠一塵不染,連鞋子都沒有灰塵的人。
魏泓住在前院的時候,有崔顥打理他的日常起居,行軍在外時那些不好的習慣自然也就會改一些,看上去還是個干凈整潔的王爺。
但在內院沒崔顥盯著,李斗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偷懶,所以才想對周媽媽叮囑一句。
哪知道王爺非讓他當著他的面直接說,這可就怪不得他了。
李斗咧嘴一笑,搖頭擺腦地回了自己的院子,魏泓則在正院沉著一張臉對姚幼清解釋。
“我沒有不愛干凈,”他說道,“只是在外行軍的時候帶著太多換洗衣物不方便,實在沒辦法才那樣,平常在王府都是日日更衣沐浴的。”
“不然像他們那樣帶著一堆衣裳鞋襪,穿臟了再塞在包袱里一路帶回來難道就干凈了嗎?”
說完臉色更加難看,心道自己為什么要跟她解釋?這有什么可解釋的?
就算他真的不愛干凈她又能怎么樣?還敢嫌棄他嗎?
姚幼清怯怯點頭:“我……我知道了。”
之后讓周媽媽將李斗留下的藥收了起來,又給他找來了干凈的衣裳鞋襪。
魏泓將衣裳和襪子穿上,讓周媽媽退出去,拉著姚幼清躺了下來:“睡覺。”
姚幼清看看外面的天色,輕聲道:“王爺,我不困了,你自己……”
“嫌我臟?”
魏泓閉上的眼又陡然睜開,直勾勾地盯著她。
姚幼清趕忙搖頭:“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