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目鏡下的紗布還很新,應該是纏上沒多久,幸好也沒有血跡滲出來,應該可以排除過程最痛苦,后果也最嚴重的物理類流血傷害。師清漪心里希望師輕寒的眼睛只是暫時出現了什么問題,需要用紗布保護起來,她目前根本不敢往瞎掉那個方向揣測。
“沒有什么大問題。”師輕寒微微一笑,安撫她“是暫時性的。主要是不能沾水,也不能見光,我就蒙了紗布。”
師清漪總算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她上下打量了師輕寒一圈,師輕寒渾身都濕透了,衣褲上許多處磨壞撕裂的痕跡,顯然是歷經坎坷。露出的手和脖子上都有擦傷,萬幸并不嚴重。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會傷到眼睛的,遇見什么了。”師清漪一邊拿出急救箱,一邊招呼千芊“千芊,你過來幫忙看看小姨的眼睛。”
千芊安靜走過去,師輕寒坐著,她單膝跪在師輕寒面前,說“輕寒小姐,靠這邊一點。”
師輕寒探了,這樣千芊就能更方便地替她拆解紗布“謝謝。”
千芊笑了笑,沒說什么,盯著師輕寒的臉,專心做她的事。
師輕寒面向著千芊,和師清漪說話“我們碰到了點麻煩,當時看到了一面墻。”
“墻”
“是的,一面墻壁。”師輕寒陷入回憶,大概是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場景,她的面色有點古怪“準確的說,是玉壁。就像是鏡子一樣,我們經過它的時候,上面就映照出了我們的身影。”
“之后呢”師清漪道。
千芊已經將師輕寒的紗布盡數拆開,師輕寒閉著眼,長睫毛輕輕顫動,眼眶一圈紅暈,加上她肌膚蒼白,頓時顯出幾分疲憊可憐的病態來。
師輕寒閉目說“如同照鏡,我們的身影映在玉壁上。開始沒有什么異狀,各自在那附近觀察,直到玉壁上的影子出現了變化。當時我站得還算比較遠,看見玉壁上一個人的影子搬起一塊石頭,朝旁邊那個人砸了過去。但是身影的主人,本身并沒有動。”
水道里只有沖鋒艇掀起水浪的聲音,一直保持同一個幾乎讓人厭倦的節奏,師清漪聽到這心里覺得有點發冷,沒說話,船尾的長生拿著干毛巾給洛神擦拭濕漉漉的長發,偶爾附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什么。
洛神表情平靜,眼神慵懶地往師清漪和師輕寒那方向看。
師輕寒續道“玉壁前的人沒有動,影子卻自己動了。我當時就叫他們走開,不要待在玉壁前,但是就在下一刻,玉壁前其中一個人,也立刻搬起旁邊水里的一塊石頭,如同他壁中影所做的一樣,砸向旁邊那個人,那人立刻被砸死了。”
師清漪沉吟起來。
玉壁外面的人,受到了壁中自己影子的操控
“其他人呢”師清漪問。
“場面一片混亂。玉壁里的人開始互相殘殺,外面的人也開始做相同的事,壁中影用槍,外面的人也用槍,壁上用刀,外面也用刀,壁中影按著另外的人的腦袋淹在水里,外面的人也效仿,突然之間,許多人都瘋了。”
師清漪聽到這,低了頭,慢慢地絞著手指。
這讓她想起了一個故事。
曾經有個女子機緣之下得到了一塊鏡子。鏡面是古玉做的,古時普遍流行銅鏡,玉鏡也有,只是太貴重了并不常見,只在皇家貴胄等有錢有勢的人家才瞧得到。這女子嫁了個普通人家,過著粗茶淡飯的日子,也不怎么打扮,可自從得到這塊玉鏡之后,日日鏡前梳妝,精心描畫。
女子照鏡描妝,從來都是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美貌。
自己本身改變了,鏡中人自然會跟隨改變,你描眉點唇,顧盼生姿,鏡中人也和你一樣。
因為你們兩是一體的。
但是主導從來都是鏡外人,鏡中人是跟隨者。
但是這女子卻似乎相反了。
鏡中人越來越美。
她也就越來越美。
就好像是鏡中的自己要她描繪妝容,她才會這么去做,并且對美貌的渴求越來越盛,幾乎到了病態的地步,不顧家中境況,買回來許多當時遠遠超過家中負荷的胭脂水粉。她夫君為此而惱了她,爭執之下,她竟將她夫君給殺了,就在那面鏡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