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人殺了她夫君的影子。
她殺了她夫君,聽說人血可以美容養顏,又將她夫君的血放了出來,涂抹在臉上。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自殺了,街坊聞到異味進來的時候,發現她就趴在梳妝臺前,渾身都爛了,蠅蛆滿地,臉朝著臺面趴著。
這種姿勢肯定是看不到眼睛的,但是鏡子中的尸體,卻還能看到眼睛向著門這邊。
就好像還是活的。
一直安靜的洛神靠在長生身上,淡淡開了口“箜山有玉壁,可鑒人影。人過,壁影自戕,人亦亡,或襲同行。時有匠人鑿取,作鏡散于九州。不知所蹤也。”
師清漪心里一動,回頭看了一眼。
洛神已經半躺下來了,支手斜斜枕著長生的膝蓋,濕潤長發偏在一旁肩上,整個人似是掩在水汽中,纖腰酥骨,若煙似玉,要軟得化開了。
眸子闔了下去,她好像有點冷,瘦削的肩微微地抖了抖。
長生抱著她的手緊了緊。
“嗯,那些人自相殘殺,都是受了玉壁的影響。”師清漪定定心神,站起來說“如果把玉壁當做鏡子,他們都是被鏡中的那個自己給唆使控制了。小姨,當時你們有多少人,為什么現在只剩下你一個,姐呢,我看見她公司人的出入卡了,她難道沒有和你一起么”
師輕寒為難道“當時我帶的人有五十四個,都在玉壁前。夜然是和我在一起的,只是當時她帶著更多的人在附近探查,我們暫時分開,不過一直保持聯絡。當時情況混亂,死了不少人,我組織剩下的人撤離,那里水很深,我被一只手扯進水底深處,當時不知道怎么的,糊里糊涂就失去了意識。醒來后只有我一個人,一路順水漂流,好容易才爬到那棵樹上,那時候天光還亮,我發現眼睛幾乎睜不開,看見光就流眼淚,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玉壁的關系,當初我看它的時候,就覺得十分刺眼,于是只能綁上紗布和護目鏡,避免被光和水再刺激到。我在樹上休息,晚上的時候,那條蛇卻回來了,不過它好像是已經進食過了,是飽腹狀態,也就沒再動我,不過我也不敢動,就在那等,再之后你們來了。”
千芊在紗布上涂了一層什么,重新纏回師輕寒眼睛上,微笑“只是被光暫時性灼傷,和雪盲類似,沒有什么大礙,修養一段時間,會自行恢復的。”
“謝謝。”師輕寒感激地點頭。
“我有件事不明白。”師清漪放了心,一邊說一邊朝洛神和長生那邊走,嘴上依舊和師輕寒問詢情況“小姨,你和姐為什么會到這里來的還有,教授竟然也來了。”
“尹教授也來了么”師輕寒顯得十分疑惑“這個我不清楚,夜然也沒和我說過。”
師清漪挨著洛神坐下,洛神枕著長生,微闔著眼。師清漪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肩,她沒有動,眸子微微瞥向師清漪。
師清漪道“教授也來了,在怙主村待過。”
言罷朝洛神輕聲低語“困了么”
洛神道“不曾。只是無事可做。”
那邊師輕寒靜了一會,終于說“至于我們為什么會過來,是因為夜然調查過程中,去了一個地方。我母親生前,也會去那里。”
師清漪讓洛神枕著她睡,聽到這,不由抬了下頭。
“那里有一個信箱,夜然發現它還在使用中,并且,里面還有一封信,很新的信。”
現在手寫寄信的人越來越少了,有事郵件,電話,短信,微信等,無一不比寫信快捷。
師清漪眸光沉了下“誰寄來的寄給誰的”
“姜叔。寄給我母親的。”
師清漪早就猜到了,臉色有點不大好,洛神原本閉著眼,這下眼角也略略挑開了,薄唇蒼白冰冷。
師輕寒道“阿清,我想你去過師家地下,也明白母親的尸體并不在墓里。我母親,她可能還活著。”
想起老太太的輪椅,還有她陰鶩的眼神,常年遮擋在腿上的薄毯,看自己時那種專注的眼神,師清漪就脊背發寒。去過師家地下之后,她更是如此感覺。
“你聽過一個叫姜仇的人么”師清漪道“姜叔的話,祖母有告訴過你們他的確切名字么”
作者有話要說姜叔在師家地下古墓提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