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客人。”師清漪頗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把她讓進屋“客人不就是你嗎也不提前打個電話通知一聲就跑過來,要是我不在家,你不是又白來一趟。”
祝錦云斜斜瞥了師清漪一眼,慢悠悠地換鞋進了客廳,放下手里拎著的一個小紙袋,在沙發上姿態端莊地坐了下來,嘴里卻道“如果撞上你不在家,我就自己回去,跑一趟腿又不會斷。我自己不在意,你這主人家倒是哼哼起來了。”
她說著,目光又落到茶幾上的兩只馬克杯上。
兩只同款不同花色的馬克杯,都是白底上綴了些簡單的青花,并排著靜靜地擱在透亮的玻璃上,被陽光圈出一層暖洋洋的暈。
那不該是客人的東西。
而是屬于長住者的。之前鞋柜里的一切,也早就一目了然。
有人,和師清漪同居了。
作為師清漪的主治心理醫生,祝錦云很清楚師清漪的潔癖程度,這種潔癖,讓師清漪和人同居幾乎變成一種不可能發生的事,甚至祝錦云來過無數次,都沒有得到過在此過夜的允許。
師清漪的客房以往即使沒人住,床單被褥也會一個禮拜定時清洗一次,這種規律性類似強迫癥的潔癖行為,都是當年師清漪在師家度過那段黑暗時期后,所留下的陰影,至今也沒有改過來。
如今她的那間客房,居然搬進了新的主人嗎
還是說
祝錦云不想再往下揣測,眼底的神色有一瞬間的停滯,嘴角噙的笑也不易察覺地凝固住了。
師清漪此時有些心神不定,并沒有去注意觀察祝錦云的臉色,而是往臥房那邊看了看,房門依舊是緊閉的。猶豫了片刻,她才對祝錦云道“喝點什么老規矩”
祝錦云手交叉地擱在膝蓋上,懶洋洋道“老規矩。”
“我都不愛喝那玩意,如果不是你喜歡,也不知道哪年哪月才能喝完。”師清漪端出一套精致的茶器和一盒頂級的六安瓜片,邊說邊往廚房走。這套茶器和茶葉還是蕭征明新年時帶給她的禮物,蕭征明真心疼愛她,下面的人就只送了這么一套上來,他卻給了師清漪。
只是師清漪并不愛喝茶,祝錦云卻格外鐘愛六安瓜片。她往師清漪這跑得勤快,時間永遠是微妙的東西,漸漸地,那盒香茶就隨著祝錦云來的次數,而慢慢地見了底。
“你得多虧了我常來,不然這么好的東西收霉了都沒人喝,豈不是暴殄天物”祝錦云聲音稍微高了些,靠著沙發的抱枕,目光膠在師清漪遠去的纖柔背影上。
她是個模樣精致的女人,微卷的長發,一絲不茍的小西裝職業打扮,里面的襯衫也是潔白如雪。靜坐的時候姿容端正,只是眼角縫了細細的一絲挑起來的笑意,這讓她狡黠得有些像狐貍。
師清漪沒回她,而是在廚房忙活起來。
煮茶是個慢騰的細致活,尤其是瓜片這種綠茶,更加要注意沖水和溫度,怠慢不得。師清漪雖然不喝茶,卻善于烹茶師輕寒生前很愛飲茶,又對茶很挑剔,她還在世的時候,每次的茶水都是由師清漪烹給她的,久而久之,師清漪的手藝也變得精湛了。
祝錦云在沙發上等了很久,閉著眼,心里卻是癢癢的。她曾經看過多次師清漪煮茶的模樣,師清漪的手指漂亮白皙,擺弄茶器的過程中白色霧氣繞在指尖上,垂頭時長而柔軟的發落在瘦削的肩膀上,隱隱露出一截修長的頸子,仿佛也跟著散逸了一抹雅致的茶香似的。
自己真的是喜歡喝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