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清漪跟隨著走進廚房,洛神站在流理臺旁擇菜,烏黑的長發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背影筆直如青竹似的,雪白的上衣袖口往上挽起,一舉一動落到師清漪眼中,都是那么攝人心魄。
師清漪拉開冰箱冷藏室的門,偷偷地又盯著洛神的背影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自己是入了魔怔。
她咬了咬唇,把冷藏室里解凍好的一大塊牛肉拿出來,站在洛神旁邊,將牛肉細細地切成片,用玻璃盆裝了,默默地帶進了臥室。
臥室里納涼的月瞳已經醒了,不過還是蜷縮成一團球,感覺到師清漪進來,它輕輕地“喵”了一聲。
經過這么多天的相處,月瞳與師清漪洛神兩人已經不再生分,也不再將活動范圍局限于陽臺,陽臺與主臥之間相隔的玻璃門一直被師清漪保持著打開的狀態,它經常可以從陽臺轉移陣地,窩在師清漪的臥室地板上睡覺,或者去沙發上趴著。每天被人這么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住舒適的窩,隨時都有鮮美最愛的牛肉吃,這只貓的日子實在過得舒坦到了極致。
師清漪帶月瞳打過疫苗,和其它的貓不同,月瞳很愛潔凈,真的好似一位講究的女王似的。
貓都不愛洗澡,養過貓的那些主人遇到給貓洗澡的問題,就會頭疼,因為貓對入水洗澡的恐懼時常會讓它們炸毛,一刻也不得安分。不過月瞳就不一樣,它對洗澡一事分外享受,師清漪特地給它準備了個貓咪澡盆,月瞳三伏熱天里泡過澡后,身上那銀白的毛發出浴之后,竟似不會沾濕,晃著腦袋抖一抖,水滴便順從地沿著每根毛發滴落下來,熠熠地閃著光,如同女王加冕時的高貴裙裾。
雖然長著一副貓的模樣,師清漪并不把它當貓看,畢竟這世上沒有那只貓會像月瞳這般,食量大得離譜,把洗澡當成一種享樂,甚至還會瞬間變大伸出獠牙,一口咬斷粽子的脖子。
師清漪走到月瞳身前蹲下,把裝牛肉片的玻璃盆擱在它面前。
聞到肉腥味,睡得迷迷糊糊的貓眼里終于晃起光來,它一咕嚕跳起,一只爪子扒拉在玻璃盆的邊沿,小小的腦袋伸進玻璃盆里,愜意地撕咬著,額頭上的梅花烙隨著它腦袋的一低一抬而躍動起來。
師清漪看見臥房門被關緊,廚房忙活的洛神肯定聽不到這里的動靜,她索性坐在地上,歪著頭看著大快朵頤的月瞳。
她嘆息似地,伸手揉了下月瞳的腦袋“你可真好,除了睡覺,就知道吃。沒別的事,也沒別的煩惱。”
月瞳不理她,忙著解決面前的牛肉。
“女人對女人有好感,是不是就是不正常了”師清漪輕聲呢喃著,月瞳是她唯一的傾聽者,只是這個傾聽者,現在只對吃感興趣。
是不正常嗎好像的確是不符合常理,違背倫常。
以前她去祝錦云那里,不小心看過祝錦云辦公桌上攤開的一份心理治療記錄。
那是一個男同性戀患者的心理診斷記錄。她好奇多看了兩眼,從字里行間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因為喜歡上另外一個男人而陷入痛苦的掙扎,另外一個男人是個直男,而且還有女朋友,那男人幾番試探,得到的都是讓他心灰意冷的答案。
男人自己也很迷惘,甚至認為自己變態,痛苦得無法自拔之下,才會找祝錦云進行心理方面的治療。
師清漪細細地回想起那份心理診斷記錄,渾身都似要顫抖起來,蜷縮著抱起膝蓋,后背往床那邊靠。
她以前從來沒對男人有過好感,更何況是女人,所以祝錦云才會說她戀愛缺陷。
可是現在,她對一個和她同住屋檐下的女人,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女人剛才隨隨便便地跟她開了個支票的玩笑,她就當了真,懷里似揣了一只小兔子。
在遇上那個女人后,她的防線便一點一滴地被破開,積壓多年的情感慢慢地傾瀉出來,越積越深,深得快要將自己溺死在里頭。
以往她不愛任何人,因為她一直沒等到。她過往的所有,仿佛只為冥冥中的一個人等待許久,而在那女人闖入她的世界后,她內心的感覺仿佛是終于遇見對的人似的,熱切地迎了上去。
自己也是變態嗎和那個男同性戀患者一樣,認為自己變態,而去找心理醫生祝錦云尋求幫助。
她和祝錦云結交多年,每月一次的心理診斷令她的心變得纖細而敏感,她潛意識里對自己這種感覺,感到恐懼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