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自己死在這里,或者有人奪了你的皇位”
陳閆煜說,雙手攏在袖中。
“皇位那東西沒什么好的。”白滿清手里提著一壇酒,不過看他的樣子并沒有邀陳閆煜共飲的意思,“當皇帝的是姓白還是姓什么都無所謂,反正那個位置上只要坐著人就行了,齊秦那邊現在就算沒有我也能夠照樣轉。”
齊秦王朝在這場戰爭之中,借著朝中望族被大片大片清洗了的機會進行了大刀闊斧的改革,寒門庶族的子弟被大量提拔上來,在白景恬時期就隱隱約約有了雛形,最后因為望族倚仗仙門力量加以干預實際效果有限的科舉制重新完備。
在此之前,齊秦王朝的科舉制度雖然存在,但是選拔出來的士子依舊受望族的諸多排擠,任實權者極少。
對此陳閆煜并不陌生。
南陳王朝之前的情況也差不多是這個樣子,當初他為了將樓石道任命到實權重地上,不得不煞費苦心,絞盡腦汁,甚至不得不裝瘋賣傻蒙蔽望族。
而在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之后,齊秦王朝中三閣六部互相制衡,依照律令進行運轉的朝政體制已經出具規模。正如白滿清所說的,其實有他沒他,齊秦王朝都沒差,國家的政事依舊能夠照常處理。
“你說我,那你自己呢”白滿清靠著城墻,笑著看陳閆煜,“身為南陳的皇帝御駕親征,可不比我安全多少吧不擔心自己死了皇位沒了嗎”
陳閆煜被他反問得一愣,也笑了,搖了搖頭。
“行吧,白氏子的才名天下皆知,我可不想和你辯對。你說得沒錯。”陳閆煜望著連綿的群山,“皇位的確是這世上最沒意思的東西。其實以前我想當個更夫,在夜里慢慢地走過大街小巷。”
他年少的時候被送出皇宮,曾經和饑民一起逃難,有一次是一位老更夫收留了他,他跟著老更夫第一次走在小城的大街小巷中。老更夫跟他講述每條街的歷史,在那時候,他忽然覺得城池活了起來,那些街巷就是城池的脈搏。
后來老更夫患病死了。
他也被夫子找到了。
“更夫”
白滿清想了想,覺得還是自己當個游天下的詩人更瀟灑。
“不過,聽起來也還行。”
一只凌霄鳥從天上飛落,落在陳閆煜的肩頭,陳閆煜解下凌霄鳥上的密信“金唐那邊準備好了。”
“突契和忽吉那邊怎么樣了”白滿清問,他雖然只帶著幾個人前來,但是他的消息似乎依舊十分靈通。
“也準備有一段時間了。”
陳閆煜說,將密信毀了,他轉頭看向城樓下,樓石道的馬車在城下停住了,熟悉的好友從馬車中出來,仰頭朝他微微示意。
陳閆煜同白滿清告辭,走下了城。
白滿清靠在城樓上,微微晃動手中的酒,看著陳閆煜走到樓石道身邊,樓石道臉上帶著嚴肅和不贊同的神色,兩個人不知道說了什么,最后也不坐車,并肩一起沿著空寂的街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