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之前京城之中從未見過核雕不對,也不是沒見過,好像探花郎身上有一枚,不過福親王當時遠遠看過,那手藝,和盧瑥安的差遠了。
福親王不知道,吳英祈身上那枚,是原身剛琢磨核雕時雕的第一個算是滿意的成品,希望吳英祈順利考上秀才,能金榜題名才雕來祝福的,都是六年前的作品了,和現在的當然不能相提并論。
看到蔡伯年滿臉惋惜,福親王還以為盧瑥安給他的金漆核雕比不過別人的了,有點不服氣“先生為何滿臉惋惜,那枚核雕比這枚還要精美可以讓我看看嘛”
蔡伯年嘆息搖了搖頭。
福親王秀氣的雙眉皺了起來,這枚金漆百壽核雕是他親眼看著盧瑥安雕的,不說百壽難以重現,就是外層五只鏤空的蝙蝠,雕起來都非常困難。第一步半挖空桃核而不讓外層的蝙蝠崩斷,福親王都自命做不到了,何況,當五福雕完了,還得越過外層的蝙蝠,從微小的鏤空處進刀,小心翼翼地刻出中心的百個壽字
根本想象不出來,怎么還能有別的作品比他送的五福百壽還能精美了。
蔡伯年起身去庫房,親自取了另一個禮盒出來,在打開之前,蔡伯年嘆息道“壽禮無論如何,都是心意,并非王爺的壽禮比別人的差了,都是很好的作品,可惜的是,上回我得到這枚核雕的時候,圣上也在,它雖然卓絕精美,卻是過于精美了,遭到圣上不喜。”
說罷,蔡伯年打開禮盒,現出里頭的那枚同樣精美的五福獻桃。
而且,重點是這位圣上又戴上他的核雕了。
真乖。
不是,是兄友弟恭,匠人之福,可喜可賀。
想到這里,盧瑥安不禁面露微笑,對秦敘點了點頭,算是問好了,然后便繼續前行,飄然而去。
他是去如廁了。
畢竟人有三急,他出來就是為了如廁的嘛╮╰╭
看著盧瑥安飄逸的袍角消失在小路上,留下一襲桂花香氣,秦敘還一時感覺到有些新鮮。
除了他的母后,這世上,竟然有第二個人敢直視于他,敢與他對視,敢對他不帶掩飾地上下打量,敢對他含笑而過,還敢大方從容地先行離開。
可這人特別的麥色的肌膚,像極了樹上一簇簇鵝黃微小的桂花,其他地方也像。這人身份低微,卻能著作文章,獨樹一格、言之有理,遠香沁人。怎會在先生的壽宴上見到他
是了,記起來了,蔡先生這里見到的核雕,便是出自這位哥兒之手。他來了,也不出奇。
偏偏這人還是個官員舉報的在逃哥兒,他究竟知不知道可真是膽大至極。
片刻后,盧瑥安解手完畢,又出現在小道上。秦敘那狹長的眼眸望著他,并對他招了招手。
突然記起盧瑥安不知他的身份,不會像其他人一樣自覺看眼色手勢,秦敘默了默,邁開長腿跨前幾步,用盧瑥安聽得見的低沉聲線開口道“盧大師,好巧。”
一時想不起該怎么稱呼,都怪自從那次見面之后,他弟對盧大師日常驚嘆贊美比以前還多,甚至在親眼看到盧大師雕漆之后,他弟日常的驚嘆贊美都變本加厲了,潛移默化,讓秦敘一開口就說出了與他弟弟一樣的叫法。
盧瑥安聽到當今圣上親自呼喚他,還有些愕然,不過人家都走前兩步了,他便湊了過去,隔著兩個身子的位置站定。
風一吹,濃郁卻清雅的桂花香氣四溢,桂花飄落,灑了幾片在他們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