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這個村子度過了今年的冬天。
銀時火速跟村子里的小孩打成一片,每天身后都跟著一群小孩。栗花落在屋子里發現了幾個大箱子,打開一看全是書,她收拾出還沒有被濕氣和霉菌侵蝕完的幾本,晚上就揪著銀時認字,不管小孩怎么不樂意的滿地打滾都沒用。
寒風呼嘯的時候,他們就躲在屋子里煮火鍋,窗戶砰砰響,食材在鍋里咕嚕咕嚕的冒泡,溫暖的白色霧氣蒸騰在屋子里蔓延。栗花落夾起一塊豆腐沾醬油,吹了吹上面滾燙的熱氣,心想著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的冬天,應該也都會呆在這里了吧。
冬天就這么過去,村頭的櫻花抽出第一枝新芽的時候,銀時換牙了。
晴天霹靂。
銀時瞪著地上那塊沾著自己牙齒的糖糕,仿佛陷入了某種奇特的世界,連灰白靈魂都要探出來晃一晃。栗花落捂著嘴,免得自己噗的笑出聲,把幸災樂禍表現的太明顯。松陽看起來倒是很高興的樣子,撿起那顆牙,用手帕包好。
“要扔到屋頂上去嗎?”
栗花落一邊問著,伸手就要去拿。最后還是銀時搶過包著自己第一顆牙齒的手帕,咬牙切齒,好歹沒有哭出聲,只是憋紅了眼睛,使勁扔到了屋頂上。
手帕輕飄飄的落在屋頂上,一點響聲都沒有發出來。小孩吸了吸鼻子,大概還是有點想哭。
“銀時長大了。”栗花落頗為欣慰的摸了摸他的頭,轉移了話題,“晚上吃紅豆飯。”
“——我說你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慶祝方式啊!我難道是女孩子第一次來例假嗎啊喂!”
銀時崩潰的拍開她的手,結果因為門牙的缺失,口音聽起來有點奇怪,還有點漏風。
這回栗花落沒忍住,頂著小孩滿是仇視的眼神,噗的笑出聲。
晚上吃的真是紅豆飯,銀時也碗里的紅豆最多,堆成紅艷艷的小山。
他平時的糖份都被嚴格把控——倒也不是沒有試圖趁栗花落不注意偷吃,但從來都沒找到過放糖的地方——栗花落為了安慰小孩天崩地陷的心情,特地多加了兩勺糖,吃起來巨甜。
所以雖然白天的時候因為牙齒掉落很崩潰,晚飯銀時還是扒飯扒的很香,他對甜食的熱愛總讓栗花落有點擔心他未來會不會蛀牙。
現在牙齒換下第一顆,其他的也會陸續換掉,長出新牙之后再蛀牙的話,就不太好了。
不如每天兩顆糖減成一顆?
當天晚上,栗花落一邊補衣服,一邊認真的和吉田松陽討論起這件事。
“算了吧。”正在看書的青年嘆了口氣,目光有些不忍,“銀時現在已經很難過了。”
“好吧。”
既然吉田松陽都這么說了,栗花落也就沒有太堅持。
不過說完她還是又補充了一句。
“這件事等銀時的牙齒全部換完了再說。”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一旁睡夢中的銀時打了個冷顫,抱緊了懷里的被子在瑟瑟發抖。
剪斷了手中的線,把縫衣針插好,栗花落拎起縫好的衣服看了看,確定針腳筆直才放下。
盡管一開始她的縫紉技術只停留在能將裂開的衣服補好,但是銀時每天東奔西跑,衣服也總是這里扯開那里裂縫,她的針線活也在一日千里的進步著。
把小孩的外套疊好放在他身邊,預備明天早晨起床之后穿,栗花落忽然覺得自己的定位是不是有點不對勁——感覺完全往全職保姆那邊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