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氣勢在拔高準確的說,她自己也在拔高,長長的黑發像幡一樣在風里飄搖,漸漸及腰、及膝、長至腳踝
戰袍漸漸緊繃而縮短,露出經絡分明的手腕與腳踝。
下一刻,肉眼可見的氣流掀起地上新積的雪籽,呈輻射狀往外推開,所有人驚詫于她的動靜,視線落向地底嚴陣以待。
然而,大地平靜,并沒有新的戰骨破土而出。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叛軍幾乎要以為這只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惡作劇或垂死掙扎卻突然聽見一聲一聲又一聲,像是脫臼后接骨的“咔啦”聲。
那些聲音沒什么不對,只是太近了。
不詳的預感跟著冷汗一起冒出,在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事的時候,領頭的少女對此感應最為直觀。
她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像是不敢相信一個在祖父伯父叔父口中、不足為懼的混血,竟然可以做到這一步。
咔嚓,咔嚓,咔嚓
護衛一樣幫他們包圍了渥爾娃的尸骨大軍,突然像是被魚線牽動的傀儡,燃著魂火的頭顱直直轉過一百八十度,面部和身軀完全相反的“看”過來,咧開一個笑。
屬于帕特里夏的明艷魂火驟然拔高一個度,像暴風過境,惡狠狠撲滅了原本控制著大軍的魂火,自顧自燒的囂張又肆意。
在這不合時宜的笑容和魂火撲滅魂火的奇景下,那少女的臉迅速漲紅了,她尖銳的嗓音帶著氣急敗壞“動手,祖父,她撐不了多久的”
誰都看得出來帕特里夏的身形變化不正常,都下意識認為那是渥爾娃教給獨女的什么秘術,而秘術,一般情況下都是爆發有余而后勁不足。
然而他們猜錯了,事實上并沒有。
渥爾娃甚至沒有去關注那些圍攻過來的反叛軍隊,她飽含情感的目光落在獨女已經超過了她的發頂上,指尖柔軟,梳理著她過長的黑發。
就像夏夏更小的時候,她這個不怎么稱職的母親將小姑娘抱在膝頭,生疏又笨拙的為她梳出一個黑色小揪揪。
叛軍與骸骨大軍刀劍交錯。
綿延了整個戰場的骸骨們從胸口抽出因常年冰凍而堅硬而豐銳的骨刃,無所畏懼一往無前。
他們不死、不滅,散架了也能從地上抽出隨便誰的骨架,拼成一個新的自己,像是霧之國特產的瘟疫。
等待操縱骸骨后繼無力的反叛軍氣勢屢屢被挫,質疑聲四起。
發梢被扯動,連帶著頭皮發出一陣陣酥麻的癢。
帕特里夏轉頭,順著母親的手偎過去,急迫又懇切的催促道“我不會讓她干擾你的,母親,我們一起,一定能”
一定能什么那個答案就像是夢里看見的不斷遠離的故土,讓她說不出口。
剩下的話語被母親的手指輕輕壓下。
“還沒和你算偷跑來的帳呢,不聽話的烏冬塔小姐。”
不聽話的烏冬塔小姐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她,即便低著頭也像在濕漉漉的仰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