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公看著這故作威勢的排場,他看了建寧一眼,見她微微可見的點了點頭。他整整衣衫邁著沉穩的方步,穿過刀叢劍林,昂然走到正堂。建寧跟在他一步之后,同樣十分從容,她的樣子不但不擔心自己在安危,還隨時可以將周培公從刀叢救下。
尚之信見到兩人一聲沒吭就都走過了刀叢,他卻有些猶豫了,這么多明晃晃的大刀,看著就滲人,只要進了這條胡同,若是有人突然發難,或者是手下一滑,在這百余利器之下根本別想活命了。
好在王輔臣這一套是擺給周培公看的,所以見到尚之信不敢過此徑,也就算了,將領揮揮手讓武士們收了刀劍,心中對尚之信卻是嗤之以鼻。
尚之信這才微笑著走了進去,一見面,就是熟不拘禮的熱情問候“啊,輔臣兄,久違久違。各位老朋友都好啊一別數年,輔臣兄還是這樣凜凜虎威、烈烈英風,真是可敬可佩呀”
王輔臣及其將領卻沒有他這么熱情,而是直勾勾的盯著周培公,王輔臣眼睛里布滿血絲“你就是撫遠軍的主帥周培公”
周培公一拱手見禮道“王將軍,正是在下,王將軍為何一身素服啊”
他對于王輔臣的如此不客氣的態度早有遇料,畢竟是他大軍壓境炮轟得他們抬不起頭來,而且死傷慘重。周培公來之前早就知道這里是龍潭虎穴,進來容易出去難。
建寧只是跟在他身后,裝作一個隨從,來之前兩人已經商量好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刻,不打算暴露她的身份。就是沒想到在城外面碰見了尚之信。
王輔臣咬牙切齒道“我兒子王吉貞昨天在虎嶺被你轟死了,你說我為什么要穿素服”
周培公愣了一下,倒是沒想到這一點,緩緩說道“請節哀。”
建寧微微皺眉,王吉貞死在虎嶺,這下子王輔臣對他們更是刻骨仇恨,怪不得一進門時陣仗擺的那么大呢,若是早知如此,她一定會重新考慮周培公要來勸降的行為,不過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只能兵來將擋見機行事。
尚之信眸光轉了轉,嘴角不易察覺的勾起一抹笑,義憤填膺道“世侄然死于這個奸人之手今天我就與輔臣老兄一起手刃仇人”
他手按在佩劍上卻沒有急著抽出,果然大堂內的其他將士對周培公同仇敵愾,唰唰幾聲的抽出兵刃,也是一副要宰了他的樣子。
周培公則是一副穩如泰山的樣子,繼續端坐在位置上喝茶。
王輔臣見他如此鎮靜,也不由得高看了三分。王輔臣早已接受了喪子的事實,到是不急著處置周培公,他抬了抬手,讓眾人先退后,而是問尚之信“未曾請教平南王到我這干什么來了”
尚之信見自己的挑撥沒讓對方立刻斃于劍下,覺得有些可惜,但是也清楚的知道,以王輔臣的心性,也絕對不會放過殺子仇人,這么一想,他就安穩了。說道“輔臣兄,我平南王在廣州可是痛殲了朝廷官兵二萬,活捉朝廷五品以上官員八十余人,廣東一省已經全在我的掌控之內十幾日前,我聽說清廷的大軍要來圍困平涼城,我立刻率五萬雄師,星夜兼程前來救援打算與輔臣兄會獵于平涼,振漢家之威風,滅夷狄之銳氣現在我的大軍正駐守在城南八十里之外,只要我一聲令下,輔臣兄再與我合兵一處,遙相呼應,便可以立刻解了這平涼之圍到時候咱們再揮兵而上,趕在吳三桂之前攻下京城,這天下就是我們的了”
王輔臣聽著他這話,思考其中的真偽,心想若是他所說的不錯,倒是可以考慮與其合作,先解了平涼之困再說。
可惜他還沒思考多久,周培公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周培公冷笑道“平南王,你這牛皮吹的可夠大的,誰不知道你已經被朝廷大軍打得落花流水,連連敗北,你廣州一省的兵也不足五萬,哪來的五萬勁旅來相助王將軍呀再說從廣州到西涼十幾日就能趕到嗎就算你們星夜兼程,將士都不用睡覺,到這之后也是人困馬乏,不堪一擊。你明明是敗兵殘將,只身前來投靠,何必說的那么好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