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為什么要是我”
金發少年沒有回答周宇的問題,只是窩在他身邊,氣息冰涼,駭人心魄。
看著這個遍體鱗傷的鬼魂,周宇臉上平靜的面具被打破了,第一次露出了面具下掩飾著的悲哀和絕望,甚至,還有些怨恨。
十二歲那年,他第一次隨母親搬來這里,然后就遇到了他一生的噩夢阿諾德。
那個已經十四歲,卻還瘦弱得如同孩童的少年帶著小心翼翼的笑容接近他,愿意送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只為了和他做朋友。
然而,他拒絕了。
不知為何,從第一眼看到阿諾德開始,周宇就很厭惡他,連和他呼吸著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氣都會讓他感到作嘔。
砰
周宇想要站起來,卻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緩了一會兒后,他才虛弱地撐起身體,無視身側那個亦步亦趨,眼神陰森的金發少年,爬到了隨身攜帶的行李膠囊邊他要拿出里面的藥瓶。
啪嗒
很不幸,由于手指不可自控的顫抖,周宇不慎打翻了藥瓶,白色的藥片灑落一地,染上了塵埃。
而此刻頭痛欲裂的周宇看了一眼身邊表情愈發詭異可怖的金發少年,額頭上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抓起一大把藥片就吞了下去。
嘻嘻為什么不吃糖呢,哥哥金發少年冰涼的氣息觸及周宇的脖頸,笑聲怪異。
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周宇最后看了一眼準備掐住他脖子的金發少年,緩緩閉上眼睛,側躺在地板上不動了。
他烏黑的發絲被汗水浸濕,濕噠噠地黏在了臉頰兩側,有一種天使受凌、虐般的美感。
呼
一縷涼風順著未關緊的窗戶吹了進來,將窗簾吹得起伏不已,也喚醒了周宇陷入恍惚的意識。
睜開眼睛,露出了眼皮下濕漉漉的黑色眼珠,周宇的神情中罕見的帶上了幾分脆弱。
他坐起身,環視了一圈閣樓。
狹窄的閣樓雜物間內,雜七雜八的堆疊著很多金屬廢品,還有些過時的打掃工具。
落滿灰塵的單人床放置在房間陰暗的角落里,天花板上的蛛網已經連成了一大片,幾個通體漆黑的蜘蛛趴在網中心,等待著獵物的闖入。
周宇面無表情地低下頭,看到了自己嶄新的黑色皮鞋只有些塵土沾在上面,沒有絲毫鮮血的痕跡。
“病情又加重了嗎”
看著空無一物的墻角,周宇懨懨地揉了揉眉心,試圖緩解腦袋里的緊繃感。
他已經很久沒犯過病了,卻沒想到剛來到這里就差點丟了命他明白,如果剛才不吃藥的話,那個阿諾德的幻影一定會開始掐他脖子,強迫他吃下那顆水果糖。
然后,迎接他的就會是不能呼吸的窒息感,如果沒人給他急救,那他就會在掙扎幾分鐘后痛苦死去。
輕輕地嗤笑了一下,周宇站起來,垂眸安靜地整理著自己皺巴成一團的襯衣。
已經習慣了啊,這個所謂的阿諾德的詛咒,或許真的如那個對病人十分刻薄的護士長所說,會陪伴他一輩子吧
“怨恨,難消嗎。”周宇冷淡精致的眉眼間流露出了深刻的厭憎。
窗外,荒蕪凄涼的院子里,一只通體漆黑的烏鴉歪了歪腦袋,再次發出了凄厲的尖叫聲“嘎嘎”
周宇回過神來,漠然地瞥了一眼那只烏鴉,上前幾步,快速合好了窗戶,又將窗簾嚴絲合縫的掩上,黑色的眼珠里透不出一點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