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末,大軍出山河關。”
“午時三刻,兵至北永郡”
陳聞之指著沙盤上的關頭沉聲道,數十條軍令有條不紊的落下,最后的目光確是落到了那山河關上。
三川郡,有三條大川大河流經,由此得名,
“川”字,古籍有言;
象水直達之形,水之出于他水,溝流于大水及海者,命曰川水。
山河關位于三川郡邊界,
出了山河關便是涼州的北永郡,
自古便有,“山勢雄三輔,關門扼九州”的說法。
山河關又為天下十大雄關之一,
東西兩側,有禁溝深谷之險;
北有三川匯聚,抱關而下之要;
山河關雖不是三川郡與整個涼州唯一的關口,
確是最近的一道關口,
早些年間,蠻子南下涼州也想過深入,可有這山河關再前寸步難行若是繞路蠻子也沒那個精力耗下去,同樣也是朝廷掣肘涼州鐵騎的一道雄關,可如今要放棄關口之利出關迎敵實在為下下之策,不過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我領大軍自山河關而出,張總兵你自領一鎮人馬作先鋒營務必在巳時踏入涼州地界為后續大軍穩住前路。”
“李總兵你領一鎮人馬沿河上游巡查,免得敵人堵塞大河,半渡而擊”
“王總兵你領一鎮人馬自青峽而出,青峽外有一堅城名為望南,原本是為青峽依托防備蠻子入關的,可二十年來蠻子甚至都沒踏足過涼州地界,所以必然久經梳備,雖如今那徐武陳兵北永郡也曉得那城的重要性,可那涼州攏共不過三鎮人馬。”
“徐武如今兵力捉襟見肘,何況涼州兵卒本就不擅守城,我給你一鎮人馬務必奪下此城,此后便如釘子一般死死的釘在那里,此為大軍第二條退路。”
“遇事,準各路總兵自行決斷”
軍令下達后,陳聞之猶豫了片刻最后開口道。
“末將,張衛恩領命”
“末將,王從龍領命”
“末將,”
眾將轟然應落,走出大帳各自準備。
此次出兵,陳聞之已經做到了極致。
各路人馬混雜,最關鍵的一路先鋒營是南邊抽調的那一路邊軍,同樣領兵之人也是原本的總兵王從龍。
自始至終陳聞之都沒有沒有絲毫打亂編制的意向,雖然不利于主將的統帥,可一旦打亂短時間之內必然兵不知將,將不知兵,戰力驟然下降,所以為今之計只能如此。
至于自行決斷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論守城布防,陳聞之自信不輸余人,
可指揮數十萬的人大軍自己實在力不從心,
畢竟古往今來能夠以一己之力從容指揮百萬大軍的人千年難逢,便是史書之上也僅僅只記載了一人。
子時末,
整個大帳之中,
除了幾個中年文士外便在無他人,所有領命的將領都已經前去軍中準備,一時間顯得有些空落落的,出了文書毛筆落紙的潤筆聲和柴火噼啪聲外在無異響。
“咳咳”
沙盤旁,
陳聞之拿出一條白帕捂著嘴,輕咳著,看起來很是憔悴,不著痕跡的把白帕放到身后,擋住那一抹嫣紅的血絲。
“陳公,這北地的風刺骨了些。”
“可別再染了風寒。”
魏明輔端了一碗姜湯伺候在陳聞之身旁,
看著帳外人影綽綽,莫名的有些揪心。
“嗯,勞煩魏公公了。”
陳聞之接過溫熱的姜湯一飲而盡,看著沙盤上的布局眉頭悄悄有些舒展,可目光落到一旁的銅壺滴漏上的刻度時又下意識的緊皺起來,時間還是緊了些。
“陳公,那日早朝秦公已經盡力了。”
“還望勿怪。”
接過空碗魏明輔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我自省得,何怪之有”
“秦相的恩情我陳聞之沒齒難忘,這一仗若是敗了我自當以身報國,若是勝了說不得回了上京還得灌他個伶仃大醉。”
陳聞之笑了笑,可背影卻莫名的有些蕭索。
“陳公,此仗定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