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死在那人的劍下本就是極其的幸運。
劍客行事,只求痛快,
自己作為岐山劍冢天下行走這么多年,大多數時候都是很痛快的,因為自己的劍后快,夠強,所有不痛快的事情都被手中的劍斬斷了。
可這二十年來還是有一些事情積壓在心底,讓自己不夠痛快,也難怪當初邁入二品后再無寸進,終歸而言還是心境不夠。
而眼下,
這一劍刺出的時候,
仲孟秋的心中是十分的痛快
曾在大江大河磨礪劍意,又仗劍天涯曾踏足天下名山大川,一身劍意大氣磅礴,如同山川湖海一同壓下。
一切只在轉瞬之間,
當仲孟秋踏出那一步的時候,
獨孤求敗已經動了,
微微用力夾緊指尖草介,
靴底踏在城垛的青石之上,
當手中草介揮出的時候,
沒有天地異象,
只是波瀾不驚,
孑然一身,
一人,一草介,
云淡風輕隨手揮出,
當草介抵住青鋒劍尖的時候,
仲孟秋耳邊隱隱有大雪落下被劍尖刺破極其細微輕響,隱隱有劍擊而出海浪疊起崩亂的澎湃之聲,隱隱有孤寂難奈拔劍四顧心茫然,放眼望去天下已然在無敵手的輕聲嘆息。
凝神望去時,
手中的青鋒劍已經寸寸龜裂,
當劍尖落入塵埃中的那一刻,
獨孤求敗手中的草介已經刺破了他的胸口。
仲孟秋跌入亂石中,嫣紅的血漬透過布衣浸染了胸前一片,如同汪洋大海一般的劍意并沒有順著草介涌入自己的身體,二品的體魄倒也不至于因為流血而死。
那人就這么靜靜地站在亂石堆中,
無波無瀾,無悲無喜,
可眼底深處還是難免涌出一起寂寥。
徐閑還記得上輩子偶然翻開金老爺寫過的散文,他曾提起過獨孤求敗是鮮卑人,改個名叫求敗,但卻總沒有敗過。
獨孤求敗,獨孤求敗,
因為獨孤,所以求敗
細細看去獨孤前輩并沒有鮮卑人的粗狂,反而從眉宇間的輪廓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候的俊郎,此時一身布衣白發搭肩,輪廓分明,略顯清瘦,觀那周遭的氣質依舊是風華絕代。
金老爺子從沒有提筆寫下孤獨前輩的外貌,
上輩子看完所有影視劇也沒有找出一個人能演出獨孤前輩那種風采,為自己帶入一個清晰的形象,唯獨楊過初見雕兄時原著中寫下一段神雕長嗚一聲,從山巔上直沖下來。它身軀沉重,翅短不能飛翔,但奔跑迅疾,有如駿馬,轉眼間便到了楊過身旁,見他少了一條手臂,目不轉睛的望著他。
雕兄能夠看得如此出神,
相必除了久居深谷初見人時的欣喜之外,
楊過和獨孤前輩的相貌也是極其相近的,
方能一見如故。
用上輩子的話來說,便是獨孤前輩年輕的時候長得很帥,想來也是一代劍魔除了劍法驚才艷艷之外,容貌也理所應當風華絕代。
“出自何處”
望著倒地的仲孟秋獨孤前輩嘴唇輕啟,指尖一松草介在空中搖曳著輕旋著落入亂石堆中。
開口自然是有開口的理由,
求敗何其難也
而眼下的仲孟秋讓他看到了一絲期望。
“岐山劍冢”
仲孟秋頓了頓這才開口道。
“距此地多遠”
“不在大慶境內,三千里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