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叔,有事兒”
大營角落一個臟得看不出顏色的油布帳篷中,十幾個著上身的漢子正圍在一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兩個叩著的陶瓷碗中。
“買定離手”
“大,大,大”
“小,小,小”
“快開”
“哈哈哈,老子又贏了”
喚作張叔的漢子大把大把的從桌上撈著銀子,的上身滿是傷痕,便是胸口出都還有一道剛剛結痂的疤痕。
“今個發軍餉到了,晌銀也都補足發了下來。”
“不陪著張叔整幾把”
張有柱抓了一把碎銀子捏在手中往徐武拋去,對于徐武而言自己是真的把他當成后輩看,這幾年南邊不安分和齊國摩擦不斷,潁川郡本就處在兩國交界之處更是戰亂不休,而這幫前鋒營的漢子本就是腦袋別再褲腰帶上,別看現在賭錢喝酒來得起勁。
這是因為誰都曉得作為前鋒營的一員,沖鋒在最前方,上了戰場指不定就看不見明個的太陽了,所以也就圖一個樂子,有家眷的人自然把銀子寄回了家中,如張有柱一類的老光棍便只能今朝有酒今朝醉,可論起上陣殺敵也絕對不含糊。
“不了,張叔,我去練會刀。”
“得得得,你小子去。”
“等叔贏了銀子帶你去城里樂呵樂呵”
“也是,你小子還沒開過葷,要是哪天在戰場上嗝屁了,冤不冤”
油布帳篷里里響起一片哄笑聲,
輸錢的幾名軍卒罵咧咧地繼續下注,張叔的手在胸前的棉衣上擦了擦,揮了揮手繼續在場中大殺四方起來。
“五魁首啊”
“六六順啊”
“哈哈哈,輸了,給老子喝”
正是一場大仗歸來,徐武所屬的先鋒營斬首一千三百有余立下首攻,發下來的賞錢里,還沒入營便大半被換成了酒水肉食,此時正值正午免了操練,又酒水充足囊中充盈自然熱鬧萬分,賭錢,劃拳,喝酒吃肉在死傷最大的前鋒營中是常態,因為南地所謂的前鋒營和死士營沒甚區別,只是換了個好聽的名頭。
演武場上,鮮少有人,
徐武很是珍重的從懷中掏出一本書籍,細細看去手中的書籍早已翻的頁角發卷,顯得破舊不堪,若不是用棉線密密縫住書脊,只怕偶一翻動就會輕易散開,又或者被營房里的兵油子拿去擦屁股,畢竟在破舊的紙張也總比用木板刮來得舒服。
只可惜這么多年過去,書頁已翻爛,上面的字句深刻于腦中早已熟爛,他卻依然不得其門而入,不要說什么書中武夫的境界,便是書中小人用刀的招式都還沒有學的完,只能說是學了個大概的模樣,不得其中精髓所在。
也是,
軍中不乏血勇的漢子,
可境界高深的武夫確是少有,
在很久以前先鋒營的裨將便看過自己這本不知名的刀譜,本以為能隨口提點兩句,那曉得后者看過之后只余下一句,
“練這玩意”
那裨將翻來覆去看了好半晌這才開口,臨走前還拍了拍徐武的肩膀打趣到。
“還不如好好跟你張叔學學那王八拳來得實在。”
從那之后徐武想了許久,也算想通了,天底下哪來那么多的武功秘籍
便是有,
有哪里那么好運偏偏讓自己撞上
可真要丟又舍不得,
思來想去,
那本刀譜便被放到了床板下,
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翻開,
可自從那日在城中見過那姑娘后,回到軍營中的第一件事便是掀開被褥從里邊掏出那本刀譜,說來也是幸運,那被褥隨在自己身邊這么些年也未曾漿洗,雖然臟得看不清封面的顏色,可取出來翻開也還算勉強能看清上邊小人的動作。
演武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