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碗”
“給我一碗”
“,五天了,終于吃著口黏糊的。”
老卒也顧不得燙嘴,揚起碗便往嘴里倒去,喝到最后瞅著碗底的米粒,舌頭伸出,巴掌糊著碗底轉了一個圈,看看舔的干干凈凈的碗底這才滿意的放下。
“叔,往日都是稀得能看見碗底的粥水,怎么今個吃這個,我聽說牢里的犯人上路前都會吃上一頓好的,咱們不會”
年輕的兵卒端著碗身子蜷縮在墻角下驚恐的目光在那些冷冽的涼州兵卒身上流轉,硬是沒敢往嘴里送。
“你這瓜娃子”
“若今日有魚有肉咱還真不喊吃,可這一粥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吧,估摸著回朝陽郡有個百八十里地,吃不飽哪有力氣回去,這粥不說吃得多飽,好歹也能讓咱們動彈起來,也給他們省點力氣。”
“你放心大膽的喝”
老卒叼起一根狗尾巴草下意識的剔了剔牙,最后想起什么,苦笑一聲把手中的草根丟了出去。
“吃好了,就上路吧。”
“敢問將軍這趟去往何地”
“朝陽郡”
那漢子沉聲道。
“將軍此話當真”
問話的兵卒面帶喜色。
“他奶奶的,還能騙你們不成”
“你們齊國的使臣快到朝陽了,我們白將軍嫌你們浪費糧食了,早點送走了好,免得整日待在軍營中白吃白喝的。”
“你們甲子營是第一批,后邊的弟兄也快了。”
那漢子大笑著罵罵咧咧道,轉身時面色確是陰沉下來,粗糲的手指緩緩的在磨廝著刀柄,當目光落到校場正中的少年身上時神情變得堅毅下來。
“謝過將軍。”
“咱們就不浪費貴軍的糧食了,回家吃自個的。”
“待會綁繩子的時候自覺點,路上別耍什么花樣,明個天明就能到朝陽郡了,別把自己的命給折騰丟了。”
“嘿嘿”
“小的省得,都是為了周全。”
“綁著我們心里也安生些。”
老兵油子也沒多想搓了搓手玩笑道。
“寅時了,出發吧。”
白起抬頭望了望昏暗的天色出聲道。
右手揚起,
場中的涼州兵卒翻身上馬,
郡兵穿行在場中為戰俘手腕綁上繩索。
從天上往下看去,
上萬人腳步踉蹌的正在趕路,身后數千騎著高頭大馬的涼州兵卒守衛在四周,就像是在驅趕著羊群的豺狼虎豹。
沉默,
沉默,
是死一般的沉默,
已經趕路了三個時辰,步行的齊軍俘虜已經精疲力盡,腹中那點稠粥已經耗盡,有氣無力的往前趕著路,就像是行尸走肉,不過也不太貼切,比起麻木的行尸走肉而言,他們的眼中多了一點東西,那叫希望,因為他們以為他們可以活著。
“叔,我怎么感覺有些不對勁。”
年輕的兵卒抬頭望著四周的環境莫名的覺著有些熟悉。
“叔,這不是去陽谷關的路嗎”
年輕兵卒望著四周吶吶的開口道。
“閉嘴”
老卒看著年輕兵卒驚恐的面容咬牙低聲喝道。
“你小子不要命了”
“挑著寅時出營,四周騎兵環繞加上天色昏暗,看不清方向”
“可如今都走到這地界上了才看出來,你還嚷嚷想死啊”
“叔,這”
“狗蛋聽叔說,這趟估摸著是出事了”
“回朝陽是不太可能了,多半是送去乾國境內做勞力修橋鋪路,不過也比丟了性命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