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為大齊老卒如何茍且偷生”
不知何時身穿大紅嫁衣的女子悄無聲息抱回了一把被布緊緊裹住的樸刀,布上微有雨痕,步履姍姍,零丁環佩。
這把刀已經藏在家中十余年也不知好用否
握著裹布樸刀的左手越來越緊,
布條被扯下,
露出的刀聲清亮,
刀刃隱隱有寒光,
顯然這刀時常打磨不見絲毫銹跡。
長刀在側,
老者毅然起身,
“可有壯士,愿往”
蒼老的嗓音中帶著一往無前的勢,
“我寇行東,說過愿陪老爺子走上一遭。”
“如今還是作數”
寇姓漢子灑然一笑,抽刀隨在身旁。
“肉吃了,酒喝了,話放了,哪有當縮頭烏龜的道理”
“我朝陽郡南喬城水原巷杭關,愿往”
“我汾水郡臨汾城春水街路孟祥,愿往”
“我上川郡孟良城上河街周錚糧,愿往”
先前出聲的漢子俱是隨在老者身后踏上空曠的長街,疾行而過百二十張流水席面,江湖中人手中的兵器也是五花八門,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各類奇門兵器皆有之,看上去如同一幫烏合之眾,確是氣勢如虹。
“列陣”
一校尉低喝道。
上百鐵騎分成三列,
手持鐵戟橫在身前,
原本就不寬闊的長街被堵的水泄不通。
身后兩百鐵騎手中的弓已經再度揚起,
“他們的死有意義嗎”
身穿袍的少年郎輕聲道。
“于眼下,輕于鴻”
“于往后,重于泰山”
曾夫子擲地有聲道。
“如果本殿死在齊地又如何”
少年郎聞言目光灼灼道,
“朝廷不出手。”
“殿下不會死。”
曾夫子很是認真的開口道。
“齊皇他老人家打得一手好算盤。”
“,民怨”
“民怨勝過,確是引向我大乾。”
少年郎嗤笑一聲。
曾夫子默不作聲,
少年右手揚起,
隨后猛然揮下,
箭矢帶著咻咻的破空聲而去,
零距離的攢射避無可避,
張成良猛然立刀,年輕時戰場廝殺的感覺似乎又回到了這具老邁的身子中,樸刀揚起竟是擋住了面門射過來的一箭,刀箭相交發出一聲清脆的嗡鳴,刀刃上的雨水滴滴濺射而出,箭矢猛然彎曲,微端的羽毛晃蕩出聲。
“呼”
長舒了一口氣,
在往前看去時多了二十余具尸體皆是身中數箭吐血而亡,不過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長街就已經被血水染紅,倒地的身影皆是胸前中箭,無一人轉身。
低頭望去是小腿上一根箭矢微端還在輕輕的晃動,痛覺讓老者眉頭緊皺,確是咬緊牙關,就連一聲悶哼都沒有傳出。
磅礴大雨之中,老者單手握刀手腕翻轉,
面無表情的往箭桿揮去。
“他奶奶個腿的,這箭挺準的”
寇姓漢子猛然拔出腰間的箭矢血流如注,
“老爺子實不相瞞,我寇行東這輩子走南闖北,流竄在大江大河之上截殺的齊人也不在少數,平日里官服的剿匪榜文沒斷過,進了城里還得夾著尾巴做人,活得不甚痛快,如今臨了還能大氣一把。”
“暢快”
“老爺子,我先走一步”
望著身旁跛腳的張成良寇姓漢子咧嘴一笑。
“這就是齊人的風骨”
曾夫子喃喃出聲,身后的小書童則是張大嘴楞楞的說不出話來,不知為何此刻比起昨日在上黨盆地時夫子仗劍面對萬千怪鳥還要來得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