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不知是誰高呼一聲。
李良雀聽著身后的紛雜的諸多言語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也不回答,只是默默邁步往曲江的方向走去,比起來時眼下更是心身不寧。
不管在乾地此人風評如何,可隨著上黨一役后,齊人的眼中那乾國殿下是身高丈余三頭六臂閑來無事還要捉上個小娃娃作下酒菜的怪物,不然手底下也沒有那般殺神將領,沒想到如今一見確是如此模樣,便是天底下都難尋如此氣度的少年郎。
“一場大夢”
李良雀低聲暗自輕念著也不知為何右眼跳動不止。
臨安城外,
十余里處,
有一木屋處于竹林中,木屋外有用籬笆圍成一個小院,可聞雞鳴,可聽風吹雨打芭蕉葉,有人世間的煙火氣,卻又不落于俗套,厭倦了臨安城中的紙醉金迷便于城郊尋一僻靜之地,閑來無事種菜采菊,對著明月,對著清風,對著這寸寸竹節吟詩作對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此時一身穿白色長衫的中年文士正盤腿坐在木屋檐下手手中捧著一本詩集。
可如今卻怎么也沒那份興致,便是平日最為喜愛的詩集也讀不進去,中年文士放下手中的詩集徐徐起身,走到木欄處望著臨安城的方向,眼眸低垂身影有些蕭索。
“罷了,罷了,我輩文人豈能貪生怕死。”
中年文士長嘆一口氣。
“先生,當真要參加那曲江詩會”
身后有一書童開口道。
“比起詩詞文章我齊人是他祖宗”
“那賊子都不怕自取其辱。”
“老夫自然得親自走上一遭。”
“先生萬一那賊子做不出詩詞,惱羞成怒暴起殺人又該如何是好”
書童的話語中隱隱帶著哭腔。
“惱羞成怒”
“哈哈哈”
“好個惱羞成怒”
“彼其娘之”
“若真是能逼得那蠻子惱羞成怒仗劍殺人。”
“便是老夫血濺五步,也算人生一大幸事”
“莫要擋路”
中年文士罕見的爆了粗口,快步牽來馬匹,
一騎絕塵往臨安城的方向而去。
乾使入詩會一事,
如同一陣風一般傳遍整個臨安城,
曲江兩安,
人頭攢動,
人影綽綽,
曲江外的長亭街上更是已經圍得水泄不通,若是之前的臨江詩會只是文人取名最好的途徑的話,那么如今已經事關國仇家恨,便是城中百姓也是慕名而來,便是街外停滿了各路達官貴人的馬車,從上往下看去整個臨安城還有無數人走出家門往曲江兩岸匯聚而來。
街角一身穿布衣的老者背著一簍子書默默走上街頭,不見絲毫出彩之處,像是尋常窮經皓首的老者。
摩肩擦踵有人削尖了腦袋往里面擠著,有人穆然轉身想要尋個其他路子入長亭街,可確是愣在了原地。
“范大家”
“快看,那人是不是范大家”
那人揉了揉眼睛,拍了拍還在推搡著的同伴。
聞聲越來越多的人轉過頭來,
“真是范大家”
有文人墨客指著那倚婁的身影吶吶的開口道,便是嘴皮子都下意識的打著哆嗦,或許是覺得用手直接不夠禮貌,又或許是覺得不夠清醒猛然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當那文人話音落下后,整條長街都沸騰起來
范大家為尊稱,本名為范醇,
年輕時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甚至可說是齊地文壇獨領風騷十余載,飲酒作詩肆意輕狂,胸中才情萬丈,可到了不惑之年的年紀便放下了詩詞開始寫起文章,為先賢圣人注經釋文,如今古稀之年窮經皓首半生從風流才子到了如今白發蒼蒼的老者。
這三十余載中,便是齊皇也曾多次下旨讓他入朝為官,替他尋一清貴的官職,可從未有一次應下,身入官場無論何等清貴終歸而言還是讓人卷入各種風波惹人分心,不若安心余在家中為先賢圣人注經釋文,無可奈何只得常常遣人送來圣賢孤本,各類晦澀難懂的古籍讓其在家中注釋。
粗茶淡飯,一支筆,一桌案,
一坐便是三十余載。
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為圣賢書
三十載下來注釋書籍不下千余本,雖不再有詩詞佳作流傳于世,卻是為整個齊地文壇奠下了堅實的基礎,所以在文壇中又有大家之稱。
除了稷下學宮的孟夫子外,
整個大齊文壇中范大家便是最為德高望重之人。
沒想到如此他也來了,
定睛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