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子,告辭了”
身穿蟒袍的少年郎騎馬跨過城洞,仰頭望著那高大的城郭,看著在雨幕中模糊的永安二字,看著城垛下一閃而逝寒光突兀的笑了笑,不再留念,一夾馬腹往北地而去,馬蹄踏下,蹄聲如雷,泥點飛濺,紅衣黑甲的鐵騎穿過厚重的雨簾漸漸消失在永安城外。
“這便天下第一等的涼州鐵騎”
一身布衣的老者望著遠去的鐵騎,望著那徐字大纛從地平線上緩緩消失,回想起方才的氣勢喃喃出聲道,難怪上黨一役敗得如此干脆,除了那領軍之將外,這如此驍勇的兵卒便是根本。
要知道在漁陽道可是整整圍堵了半個月的功夫,又是長途奔襲人困馬乏還能有如此氣勢,不愧這個名號。
“出來吧。”
布衣老者揮了揮手輕聲道,
“砰”
當老者右手落下的那一刻,臨街數十家商鋪的木板被推開,數十駕弩床一字排開,厚重的弩床上搭著嬰兒手臂粗細的箭矢,鋒利的箭簇上有寒芒閃過,細細看去青石板的縫隙中還有早已經埋下的絆馬繩。
城門鄰街的屋舍小院中,沖出無數身穿黑衣黑甲手持驚神弩的禁軍擁到街面,與此同時城墻上還有上千頭戴斗笠的兵卒直起身子從石階而下手中抱著皆是裝滿猛火油的壇子,半盞茶的時間后原本空蕩蕩的長街上竟然出現了近七八千名齊國兵卒。
當厚重的城門轟然落下時,
“孟夫子,您受傷了”
禁軍統領出現在孟夫子面前躬身行禮道,面色上還帶有一抹憂色,如今陛下“病逝”之后,朝堂之上便是蘇相和眼前這個清瘦的老者撐下,方才皇宮那邊那么大的動靜自己是聽到的,卻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如今才曉得便是心目中如同神祇一般的孟夫子都受傷了。
“無礙。”
孟夫子揚了揚手道,
布衣上那一抹鮮紅被雨水打濕后已經暈染半身。
“孟夫子,您的劍”
禁軍統領感受著孟夫子身上不斷溢出的劍意詫異的開口道,自己能夠成為禁軍統領也是有些本事在里面的,作為人世間登頂的那一小撮三品武者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孟夫子身上氣息的變化。
如果說原本的孟夫子總是給自己一種如沐春分的感覺,那么如今則是如同正午時分的驕陽熾熱到了極致,那股子浩然劍氣在周遭彌漫肉眼凡胎瞧著沒什么不同,可修行眾人便是遠遠瞧著都覺得刺目,若僅僅只是如此鋒芒畢露自然是好事。
可最讓人憂心的是孟夫子周遭那宛如實質的浩然劍氣正在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消散,微不可察,可還是在減弱,古語有言,盛極必衰,此刻在自己眼中孟夫子便是如此。
“出鞘了。”
孟夫子拍了拍腰間的長劍輕聲道。
“可惜沒有刺出。”
頓了頓,
望著北方喃喃出聲。
“養劍百二十年,本想著藏劍于身。”
“出鞘時不說天崩地裂,”
“好歹也能讓風云變色,”
“可臨了,這一劍竟是沒有刺出。”
孟夫子自嘲一笑。
“方才有些后悔了。”
“這一劍或許他來永安之前便該刺出的。”
想起之前那少年郎拉緊韁繩望著那城門開啟后入目的上萬涼州鐵騎時,眼中那一抹悸動,他竟然存了攻城的心思
區區一萬鐵騎,便想要攻破我大齊都城
他沒有做,很明智,
可講到底他還是存了那個心思,
在宮門外時那場心理博弈他勝了,
如同刀尖上跳舞,
如此膽魄,如此縝密,如此放肆
“但愿我這大齊良師不負大齊吧。”
人潮往兩側散去,孟夫子邁步往前。
“孟夫子,您往何處去”
禁軍統領望著老者身上徐徐消散的劍意,不知為何嘴角有些苦澀,講到底孟夫子桃李天下更是二品之巔,便是這大齊換了個主人無他而言同樣沒有半分影響,可剛剛入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