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宮”
老者下一步邁出時已經到了長街的盡頭。
老者的身影明明如同驕陽一般,
可可瞧在自己眼中確覺得是那么的蕭索。
皇城之中,
在次踏入,
白為素,素為凈,凈為純,純為真,
入目皆是白衣素縞,
宮女太監皆是低頭不語,小心翼翼的壓低步子快速的穿行著,奉天殿中極簡的登基大典已經到了尾聲。
邁步往白玉臺階而上,依稀可見聽見文武百官的低聲抽泣,大紅色的地毯已經撤下,雕龍畫鳳的木柱上纏繞著白巾。
最高處那身穿明黃色黃袍的老者已經躺到了厚重的楠木棺槨中,那年輕的面孔坐在那龍椅之上面露悲痛,可周遭的氣度確是極其沉穩,強撐著天家的體面,揉了揉眼恍惚之間和原本的那個夙興夜寐靡有朝矣的老者重疊起來,布衣老者就這么靜靜地站在奉天殿門外看著。
齊明宮中,
極其繁瑣的禮節被壓到早朝,加上心中哀痛,人早就已經心力交瘁,疲憊不堪,可棺槨之前還是跪著一個男子。
田純一身明黃色的龍袍和冠冕已經取下,換上素色孝布,麻絲纏捆,如同百姓家中披麻戴孝,正跪在棺槨前一絲不茍的扣首行禮,旁邊齊皇后正一張一張的將黃紙丟入火盆之中,通紅的眼光映襯著蒼白的面容格外的憔悴。
“孟夫子”
田純轉身看清來人時又是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第子禮,一旁的蘇相也是拱手一禮,兩人看清那身布衣上的一抹殷紅想到了什么,都是下意識的身子輕顫。
“陛下”
孟夫子望著眼前披麻戴孝的男子拱手一禮道,以自己的身份倒也沒有必要當真去跪拜,何況這并不是朝堂之上。
“朱雀街上的事,學生知道了。”
“學生,替永安百姓謝過夫子。”
沒有太多的功利心,
沒有想過值不值得,
田純很是真摯的開口道。
“老夫答應過先皇,陛下不必如此。”
孟夫子一步邁出到了那棺槨前,手指輕輕的撫過金絲楠木細致的紋路,望著那安靜躺在正中的老者輕聲喃喃道“人已經送走了,也不知陛下當初的決定對錯與否,不過有些事老夫既然答應了,便自然會做到。”
“嘩嘩嘩”
如同翻開書頁的聲響,
孟夫子手掌虛托宮中堆積的黃紙錢竟是緩緩飄起,隨后雙指合實往大殿外一指,漫天的黃紙飄出,停留齊明宮外的半空中,說來也是奇怪豆大的雨滴竟是沒能打濕一張黃紙。
“夫子”
田純疑惑道。
“老夫,來給先皇倒個別。”
話音落下,
手指點在棺槨旁的燭臺上,
一簇火苗飄出大殿后猛然炸開,
火光與黃紙接觸燃燒起來,
如同絢爛的煙花一般,此刻齊明宮外的半空中無數團火光升起,星星點點好似天上的繁星一般紛雜,在低沉的鐘聲中黃紙很快燃燒殆盡,只余下滿地的紙灰被雨水沖走,眾人皆是吶吶的望著齊明宮外的那一幕。
“道別”
“夫子,您要走”
田純猛然驚醒道。
“嗯”
孟夫子點了點頭,
望著北地想起那城門外那少年郎的神色又想起那鴻臚寺費盡三日之功這才敲定的一紙合約不由得嗤笑出聲。
“養氣百二十年,可惜,臨了沒有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