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柯寺,
城樓上,
幾面繡有黑龍紋路的徐字大纛插在了城樓上,旗幟周遭數千身穿布衣的僧侶倒在血泊之中,雙目并未合攏只是仰頭吶吶的望著天上,最后的眼神中不是驚恐,而是疑惑,心中信仰倒塌的疑惑,所謂之死不瞑目正是如此,因為他們的心中有遺憾尚未了卻。
“信仰的了大半輩子的東西。”
“臨了,還是沒能庇護你們。”
“挺可笑的”
校尉用力一腳踹下,借著那股子反震之力,猛然從尸體的腹部抽出狹長的涼刀,望著對面僧人口中不斷吐出的血泡輕聲道。
“或許是小僧還不夠虔誠吧”
對面的僧人跌倒在地用撇腳的官話說道,直至死亡臉上還是掛著輕笑,這類是爛柯寺中最為虔誠的僧侶,也是被洗腦最徹底的一批,仁波切尊者似乎執掌爛柯寺以來便從未停止過對思想的掌控。
“來世。”
“小僧一定更為虔誠修行佛法”
那年輕僧人倒地時目光正好對上那被徐閑劈開的巨佛頭顱,對上那佛陀低垂的眼眸,笑容越發的溫和,最后笑著閉上了雙眼。
“都是爹生娘養的。”
“孝順爹娘,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不好嗎”
“何苦平白無故要為這天上的東西丟了性命”
“這幫人的這腦子不知道怎么長的。”
滿臉胡渣的粗獷漢子起身望著周遭,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僧侶吶吶出聲道,對于這幫異域僧侶,談不上多少同情和憐憫,便是用鄉下的道理看來只是覺得愚蠢罷了。
“滴答,滴答”
不斷從尸體上涌出的溫熱血液順著城墻蜿蜒而下,滴答滴答的落到地面,便是空氣中都飄蕩著著濃郁的血腥味。
有駐守在城門下的涼州老卒感受著臉上的溫熱,伸手擦了擦,望著指尖的粘稠的血液,下意識的放入嘴中,嘗了嘗。
“原來這僧人的血,竟也是這般腥臭”
涼州老卒咂嘴道,這虔誠信奉佛祖的血也沒有想象中來的甘甜,仰頭望著那磚石縫隙中還在往下滲透的血液,最后長嘆了一口氣。
西口關下,
西域小國各路人馬的沖殺聲不絕于耳,距離西陵郡最近的十余個小國已經趕赴到了戰場,甚至于不少小國家是傾巢而出。
關口之下五花八門的旗幟四處散落甚至于小國千余兵馬已經全軍覆沒,那旗幟已經跌落在塵埃之中,被重新填補上來的兵卒踐踏著。
爛柯寺的覆滅
意味著西域極為穩定的局面將不復存在,而那些城池不過座兵卒不過數千人的小國在那種局面之下也將不復存在,至于兵卒千余的方寸小國,或許一個浪花都不會濺起來就會消失在洪流之中所以于他們而言沒有退路,早已經與爛柯寺共存亡。
有小國國主,持劍杵在城樓之下尸體之上望著周遭堆砌著的尸體,最后仰頭望著爛柯寺的方向竟是猛然推開尸體,望著關口上的守卒,大喝一聲,再度發起了沖鋒。
“噗”
這是箭簇穿透身體的沉悶聲響
城樓上昔日的盟國射雕手,
面無表情從新搭上箭矢,
“嗡嗡”
長弓輕震著箭簇從眼眶透過后腦勺而出尾端的羽絨還輕輕的晃動著,面無表情的收割著戰場上敵首的生命。
“呼”
“終于退了”
望著城樓下退走的殘兵敗將,曲先國國主癱軟在城垛后,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放眼望去城樓上也是堆滿了自己麾下勇士的尸體,神情莫名有些恍惚,自己還是小看了那些小國存亡之際的爆發力,這才多久曲先國就已經戰死了兩三千名勇士。
而地平線上,
敵人還是如潮水般洶涌而來,那余下幾個西域大國的先鋒已經踏上了西口關的地界,細細看去騎兵的隊伍中竟夾雜著貴族和王室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