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永遠比想象中更為荒唐,不是嗎”
寂上老僧如是反問道。
“也是”
“這個世界遠比我們的想象要來的荒唐。”
少年郎突兀的笑道,
笑容中帶著幾分無奈,和譏諷,
“如果我放了它們會怎么樣”
少年郎望著周遭倒下的尸體輕聲道,原本以為殺得已經夠多,可比起剩下來的人來說無異于滄海一粟。
而放了它們或許全是最好的結局,因為它們和自己最早并沒有仇恨,可自己也沒有那個精力去繼續圈養這批已經被馴服的野獸。
“放了它們”
寂上老僧對少年郎的言語并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因為在他的印象中少年郎從來都不是弒殺之人,盡管他殺的人很多,可都是有目的的,如今這批人似乎沒有殺掉的意義。
對的,連殺掉的意義都沒有,
挺可悲的
“或許這廣袤的土地上會在多出一群野獸吧”
“連再度成為奴隸的資格都沒有嗎”
“奴隸是有用的,可以筑城,可以修路,可以放牧,可以充當死士”
“可它們連站立起來都是一件難事,它們出了跪拜,扣首之外,什么都不會,沒有一個貴族,國主會因為它們浪費一粒糧食。”
“如果是在早些戰亂的時候,”
“或許它們也會成為糧食本身,”
““兩腳羊”這個說法,想來殿下也聽說過,至少擁有了“被吃“價值,可如今已經沒有絲毫的價值,或者說存在的意義。”
寂上老僧裸的話語,讓身后那些正在打掃戰場的涼州鐵騎感受到一陣陣徹骨的冰寒,即便是那眉宇冷冽的少年郎也是下意識的眉頭緊蹙。
“那它們的歸宿是什么”
少年郎仰頭望著爛柯寺上方的天空,
笑容中滿是譏諷,
既是對自己,也是對這個操蛋的世界
“歸宿”
“或許”
寂上老僧頓了頓,
“死亡或許是最好的歸宿吧”
“佛說一缽水,八萬四千蟲,”
“若不持此咒,如食眾生肉。”
“信佛之人飲水都唯恐殺生,”
“而今為何,”
“數萬人的生死在上師口中竟是如此輕描淡寫”
少年郎恍惚間想到了什么,
目光灼灼的看向寂上老僧。
“還是那個答案。”
“老僧只信心中佛,而心中的佛告訴我,”
“死亡于他們而言是最大的慈悲,而非為了那天上佛,經文中的佛,它們口中所言不殺生,便殘忍的讓它們以一種野獸的方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