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宅子孤要了,你回去記得送房契和地契去東宮,”榮棠說完這話,就沖王大人揮了一下手。
王大人一行等于是被榮棠趕走了,可南都府這一行人,也沒人敢說什么,誰敢當面跟太子爺硬碰硬他們這位太子爺是真正統兵,上沙場殺人的人
“我們走,”將王文田一行人打發走了,榮棠就要帶莫小豆走。
莫小豆卻沒急著走,跑去小二樓里去,不一會兒的工夫,這姑娘扛了塊門板出來。
榮棠問“你要做什么”
莫小豆蹲下身,將江闌的骸骨一一拾起,妥妥當地放到了門板上,跟榮棠說“知道名字了,就好好的把人安放好吧,別讓他的骨頭跟別人的混了。”
榮棠說“你倒是為了他著想了,那這里其他的戰死鬼呢你這樣待他們是不是不公平”
莫小豆被榮棠問得一愣,抬頭看榮棠。
榮棠這時又覺得自己苛刻了,莫小豆也是好心,他扯什么公平
榮棠的睫毛長,有雪就掛在他的睫毛上,時間一久就凝成了一層霜,莫小豆眨巴一下自己的眼睛,驚道“我不認識其他人啊,我還要為他們負責”
江闌埋骨的地方,只這人一人,現在在場的人,誰也不知道三十年前,江闌在這座廢宅里到底遭遇了什么。是敵軍將他與自己的袍澤兄弟們隔開了,還是他死后被敵軍單獨拖尸到了空處,這個亡魂知道,生者卻再也無從得知了。
莫小豆可以將江闌的骸骨拾殮起來,可要她把天井里所有的骸骨都分出來,這她得干到什么時候去
“當我沒方才什么也沒說好了,”榮棠退讓道。
莫小豆癟一癟嘴,抹去落在骸骨上的雪,嘀咕了一句“這都要被雪埋了。”
榮棠站著想了想,將自己的披風解下,抖去上面的雪,榮棠半蹲了身,將披風蓋在了江闌的骸骨上。
莫小豆瞪大了眼睛,榮棠這披風可貴,雖然不是皮毛的,可這上面的繡花,這料子,這得值好多錢吶
莫小豆將香囊放到了江闌骸骨的右手邊上了,榮棠伸手將這小香囊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莫小豆說“拿這個抵披風嗎”這你不也得問問,人家江闌愿不愿意
榮棠低聲道“這是個線索,待我查清此事后,我會將此物還他的。”
“那要是查不清呢”莫小豆問。
小香囊在榮棠的手心里滾了兩滾,“我會還他的,”榮棠跟莫小豆說。
這到底也沒說,要是永遠查不出真相,該怎么辦啊。莫小豆吸一下鼻子,說“這話殿下你跟我說有啥用”
“暫借一時,”榮棠便又對著披風之下的骸骨,鄭重道“此物我榮棠定會歸還,也愿你能早日安息。”
“他沒安息嗎”莫小豆小聲問。
“埋骨在這里,明明是為國而死,卻被生者傳為無法入輪回的惡鬼,”榮棠低聲道“若是我,我就無法閉眼安息。”
莫小豆歪了歪腦袋,突然伸手在榮棠的眼睛上抹了一下,替榮棠將眼睫上的霜雪抹去了,莫小豆說“你不是他,你不會的。”
你是太子,生也好,死也罷,你都不會默默無聞,似江闌之般埋骨一叢荒草之下,無人問津的事情,不會在你榮棠的身上發生的。
“再說了,還有我在呢,”莫小豆歪著腦袋又嘀咕了一句,不是她吹,這個世界上能打過她的人不多,她在滄瀾江能救榮棠一回,她就能再救榮棠二回三回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