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綱吉跟在男人的后面走著。
他跟在這個曾經不靠譜地在南極挖石油現在也很不靠譜地在世界各地尋找新的石油資源的他的血緣意義上的父親身后,一步一步踏在他的影子后面看掛著琳瑯滿目商品的意大利夜市。男人的身影在他的身前搖晃著,又被燈光切成破碎的幾塊。
綱吉努力地撕咬著被男人三兩口解決的同款披薩面餅,偶爾被身邊的小攤販吸引走目光,又很快回歸正途,亦步亦趨地走在男人身后。
在男人認認真真在前面帶路的時候,綱吉偷偷從后面打量這個人。
說實話沢田家光的背影無疑是寬厚而雄壯的,同一只手都能拎起來的弱雞綱吉相比,他無疑有著男性夢寐以求的健壯身材。這也是媽媽奈奈常常在綱吉面前提爸爸是個很可靠的人的原因之一。
但沢田綱吉并沒有感受到那種所謂被保護的可靠感覺。
他跟在父親身后,連他的影子也遠離。
這個男人身形高大而健壯,連帶著影子也厚重不少,卻連一個沢田綱吉也包括不進去。
綱吉抱緊他懷中的三日月,這振刀劍的付喪神四舍五入已經一天沒出現在他面前。
在異國的夜晚,他突然覺得天氣確實有些冷。
沢田家光偷偷用眼角覷他可愛的寶貝兒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小小一只綱吉抱著他送的刀劍傻呆呆看著某個攤位的模樣。
因為自己送的東西被兒子如此不離身地抱在手上而尾巴都快翹起來的家光先生矜持地走到綱吉身邊,順著他眼光看過去正好看見一家射擊游戲商鋪中央掛著的大大的兔子玩偶。
啊,是了,他家綱吉還在一個喜歡玩射擊游戲贏獎品的年紀啊……已經不再喜歡小恐龍了嗎……
莫名失落的家光揉了揉一臉懵逼的綱吉的頭發,上前去向店主購買了幾發子彈。
盡管近年來需要家光親自出手的任務越來越少,但畢竟是吃飯的家伙,沢田家光用了兩發子彈來適應這把各種不符合(黑手黨)邏輯的木倉,又隨意浪費兩發,最后一發入魂,得到那只毛茸茸的兔子。
只是當他回過頭去,想要將這只拿到手上后大的過分的蠢呼呼的兔子送給綱吉的時候。原本平坦的地面像是突然凸起了一塊,于是得意洋洋的家光在笑瞇瞇店主的凝視下平地摔在了綱吉面前。
“爸、爸爸,你沒事嗎?”一臉懵逼看著家光平地摔的少年急急跑上前,將他的父親撿了起來。
“啊,沒事,”家光疑惑地往后看了看,那塊地面確實有一點凸起,但在他走過去的時候卻完全沒有這個印象。
稍微疑惑之后他掛起開開心心的笑容,在擔心自己的軟萌得一塌糊涂的兒子頭上擼了一把:“沒關系沒關系,你老爸可是刀槍不入的!”
沢田綱吉目光漂移著附和兩聲,接過那個大得過分的兔子,幾乎整個人都埋在了里面。
其實沢田綱吉拿到這只兔子的時候是想說我已經長大了已經不需要這種小孩子才玩的東西了的,可這個男人會怎么想呢?
一定會被當做口是心非吧。
曾經無數次被誤解的綱吉抱著大到幾乎會影響到他行動的兔子一步步跟在家光身后走著,身前的男人東張西望地看著四周。
空氣中披薩面餅的味道,海鮮飯的味道,烤魷魚的味道,各種食物的味道揉雜在一起,從街道這頭傳到那頭。酒廳大張旗鼓地開著,嘈雜的音符也投入滿是食物味道的空氣中來。家光拉著綱吉從這個店竄進去又自那個店溜出來,手上幾乎堆滿了吃的東西和大大小小的紀念品。
似乎從很久之前開始就是這樣。
沢田綱吉手上依舊只抱了那個兔子,他冷眼看男人忙來忙去把他覺得好的東西都堆到手上,就像看見還年幼時的男人。
和以前一樣,男人總在微不足道的事情上表達他波濤澎湃的父愛,卻在最重要的時候連一絲眼神都奉欠。
不過沒關系的。沢田綱吉想,對著朝他傻笑的家光露出一個乖兒子應該有的微笑。
然后仿佛得到贊揚的狗狗一樣的沢田家光蹭蹭蹭來到綱吉身邊,手舞足蹈地向他兒子介紹起這條街上有的東西來。
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間很容易就走到街道盡頭。
那是一個音樂廣場。
或許因為是夜間的緣故噴泉被關閉了,孤零零的丘比特光著屁股蹲在水池中。
同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在他身前已經略有規模的雜技班子。
高高的椅子搭到仰著頭也看不清的夜色深處,頂端有一盞燈,像是燈塔一般佇立在鬧市之中。綱吉借著在攤鋪燈火下黯淡到甚至有些可憐的燈向上望去,恰恰能看見一個人正吊在上面。
他似乎在上面做了些類似翻滾啊轉圈啊的危險動作,但因為太過高遠又是夜間,停留叫好的人卻是很少。
倒是他下面,表演魔術的小孩子倒是頻頻引來圍觀人群的叫好聲。而另一處即將開始的跳火圈的表演,跳躍起來的火光也照亮了不少孩子開心到發亮的眸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