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沢田綱吉的記憶中就很少有父親的蹤影。
在別的孩子坐在父親肩頭騎大馬的時候,他一個人坐在公園的小秋千上自己晃蕩,一直到別的孩子回家的時候尾隨在回家大軍之中,假裝自己和他們一起玩到現在才回家。
這個時候媽媽奈奈會露出那種又無奈又寵溺的表情,笑著說“啊呀啊呀綱君又把衣服玩得臟臟的了啊。”之類的話,推著他進入已經放好暖呼呼熱水的浴缸,然后將他換下的臟衣服拿去清洗。
事實上沢田綱吉是不需要假裝自己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耍的。但每當他一個人早早回來的時候總會被擔心是不是被孤立了啊之類的問題,久而久之他也學會了和其它小朋友一個時間回家。
雖然他依然是被孤立的那一個。
但是這又有什么關系呢?
群居和獨立本來便相對存在,人選擇其中某一個不過是因為他適合這種存在方式。被獨立不過只是說明他并不適合和“大家”在一起。“沒有和大家在一起玩耍”和“和大家在一起玩耍”一樣都是正常的狀態。
但是媽媽看起來很在意的樣子……那么假裝群居也不是不可以。
幼年的沢田綱吉想,每一次都假裝著自己和其它小朋友相處得很好。然后得到媽媽“綱君真是好孩子啊”的夸贊以及一個摸頭殺的獎勵。
事實上沢田綱吉清楚的知道其他小孩對他是孤立來自何處。
會被吉娃娃嚇哭的膽小的廢材綱,他被這樣稱呼。所以很多人以為這就是他被排除在那個小小圈子外的原因。
但在此之外,更重要的是“沒有爸爸的人”。
這一點才是和其它人最大的差別。
小孩子的世界遠比大人簡單得多,他們和相似的人聯系在一起,并將不同的人排除在外。
在認定相似的人面前,就算其中某人膽小又懦弱,會被吉娃娃嚇哭,小孩子們做出的反應也是一邊嫌棄著這個人一邊保護著那個害怕的人遠離小狗。
但如果那是一個與“大家”都不同的人就不一樣了。
這個時候,“廢材綱”順理成章地產生。
沒有父親的廢材綱。
不過沒關系。
年幼的沢田綱吉撓著臉頰看向哼著歌準備晚餐的媽媽,在“綱君已經餓了嗎?”的詢問后得到一只小兔子蘋果,然后朝她露出一個軟乎乎的笑來。
只要媽媽開心就好了。
…
所以后來沢田家光回來的時候綱吉寧愿他從未出現過。
那個男人是在奈奈媽媽病危的時候回到家中的。
風塵仆仆眉目疲憊,但已經被送入病房的媽媽卻在看到這個男人的時候笑開來。
那是沢田綱吉在此之前未曾見過的笑。
沒有對著他時的包容與無奈,也不含勉強與悲傷,那個人笑起來的時候只如無數個女孩一樣滿是單純的甜蜜笑意,如春花初綻,讓人移不開眼來。
年幼的沢田綱吉暗搓搓給這個男人打上礙眼的標記。
但事實上他很快就顧不上這個礙眼的男人。
因為一直寶貝他呵護他的媽媽即將赴往遠方。
沢田綱吉雖然不知道媽媽說的遠方有多遠,也曾哭著鬧著不要她離開,卻還是在某日得到母親已經遠行的消息。
[不要哭了,綱君,]那個笑起來依然溫柔的人在他記憶中說道,[就算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媽媽會變成星星一直看著你的。]
[是一直一直嗎?]
[對,沒錯。]
啊啊啊,媽媽會一直看著我啊。
…
那之后的時日是一段災難。
綱吉被父親撫育了一段時間,在這短短的時日里廚房先生被炸掉n次,門口的花小姐也常常枯萎。沢田綱吉煩惱地蹲在薔薇小姐的尸體前,一臉老成地嘆了口氣。
更令沢田綱吉煩惱的是即使他依舊跟著小朋友們身后回家,自己把自己泡入暖呼呼的水中,每天能見到父親的時間也屈指可數,更別說有人能來給他遞小兔子蘋果。
真是糟糕。
已經長大些的綱吉已經明白了所謂離他去遠方是什么意義,他帶著笑送出差的父親出門漫不經心地想。
不過沒關系。
他偷偷覷一眼云端之上,這時候還是白日,卻不阻礙他想象夜晚時這里應當怎樣星羅棋布。然后這個孩子露出一個可愛而乖巧的笑來,被即將遠行的男人揉亂一頭棕發。
當一個好孩子的話,媽媽也會高興的吧。
所以綱吉開始朝著他理解的好孩子成長。
每天好好打理自己,雖然還是今天忘記梳頭發明天忘記折衣角;
記得吃暖呼呼的三餐,就算是泡面也要心懷感激;
有那么一兩個朋友……這個對于綱吉來說有點困難,所以他牽住了伸到自己面前的山本武的手,又跟在并盛另一個總是一個人待著的孩子身邊直到獲得了對方的友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