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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素來不喜蟬鳴。
每至夏蟬始鳴之時,朝日殿中仆侍每日必做的一件事情便是早早將殿中院落四處細細撒上滅蟬的藥粉,再將漏網之蟬捕捉起來。因而至少在這位殿下居住的殿中,已經有許些年不曾響起過蟬的鳴叫了。
只是這年似乎是有新來仆役的疏忽,在朝露未歇之時,讓整座朝日殿響起了許多年來的第一聲蟬鳴。
那蟬聲只響起了幾分鐘,便被周圍的仆人慌忙而嫻熟的收拾掉。只是因這蟬恰好在離主殿較近的地方,因而這聲音還是傳入了朝日的耳中。
那時自上任君王在位之時便開始服侍朝日的女史正在為慵懶躺在床榻上的姬君按摩頭部,聽聞這許些年未曾在朝日殿中聽過的蟬聲手中動作未曾滯緩,只是低下頭看了看閉眼享受的朝日一眼。
"陽真陛下是今日出發嗎?"心情格外美麗的朝日似乎未曾被蟬聲打擾,雖是皺了皺眉,口中提起的卻并非于此相關的話題。
拿捏著手中力道的女史想了想回答,"是的,今早出發,現下應當已到平之城了。"
"誒~是嗎?"
躺于軟榻的姬君依舊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模樣,她伸出手,便有等候在一旁等待差遣的女侍上前將之扶起。朝日順勢站立起來,吩咐備車去城外,于是服侍更衣的更衣,傳令的傳令,一群人因著這一句話忙碌起來。
"今日我回來之時,可不想再見到讓本宮聽見蟬鳴之人了。"更衣時她打著呵欠這樣說著,除卻為她整理服飾的幾人之外,殿內仆侍零零碎碎地跪了一地。
最終這位姬君也只是做出了這樣一個說不出輕重的處罰——讓她不再見到負責蟬鳴那塊的仆人的方法倒是有很多,使用哪一種都掌握在處刑之人手中。不過這一切都與朝日無關了,她自側門踏上一輛毫不起眼的牛車,再一次搖搖晃晃地踏上去往城郊某個宅院的道路。
——
火之國整體上位于忍者大陸之東,穿越其再往東去,尚未臨海的地方有座森林,因其特殊的存在被人們所敬畏。
人們稱呼它為巫之森。
傳言巫之森中生活著美貌不似凡人的巫女,居住在國主府也比不上的巨大神社之中。
綱吉頗為局促地跪坐在被人們傳頌得幾乎于神明居住之地劃上等號的巫之森的神社之中,除去面前確實能夠稱之為天睞之姿的自稱見習的巫女大人,周邊的一切都與傳說中金光閃閃連地板都是上好的青玉鋪成的神社有所不同。
他小心翼翼地喝一口茶,牛嚼牡丹的綱吉本牛確實無法發現這茶與平日飲用的有何不同。
不同的是周身的氣氛。他看看面前掛著溫柔微笑的見習巫女,又轉頭看看坐在自己身側偏后一點的三日月——對方如同以往一樣回了一個笑給他,深覺有看不見的火花在這二者之間噼里啪啦地閃起。
擁有強烈直覺的少年不禁默默抖了抖。
他們目前在的只是普通的小木屋,未見供奉,但似乎便是林間的神社。此刻屋外傳來物體穿破土壤破土而出的聲音,正是今日破壞了巫之森的二人用自己的能力正在盡量恢復森林。
想起那二位當下數一數二的強者在巫之森的結界下心甘情愿(并不)干苦力的妥協行為,綱吉都不由得坐正了一些。
"?"對面官方微笑的巫女注意到綱吉的舉動,細長的眉皺了起來,"請問,是我等哪里招待不周嗎?"
只是腿麻了想換個姿勢的綱吉:"不不不并沒有茶很好喝!"
白衣緋袴的巫女掩著唇笑起來,倒是掩去些許她自身所帶的疏離之感。
"不過,"綱吉撓撓頭,"我和三日月真的什么都不用做嗎?"
他看向不具名的巫女,"斑先生和千手先生都在外面對毀壞的森林進行復原,我和三日月也應該作為破壞森林的一員加入其中吧?"
"請不必擔心,"巫女注意到綱吉手中的茶水已經見底,傾過身子為他填上,倒是少與女性如此近距離接觸的綱吉略微紅了紅臉,"神明大人對究竟是誰傷害了這座森林中的生靈自有判斷。"
她注視著少年,發覺對方面上還有著一絲局促不安。
"如果您定要對此做些補償的話,"她說道,"就請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聽聞此言的少年小小的噓一口氣,像是即將面對一場盛大的考試一般直起身來。
"不用如此警惕啊。"巫女說道,掃來的視線不知看向綱吉還是他身后的付喪神。
"只是一個小小的問題而已。"
"如果您面前有人掉入水中正在呼救,而您并不會游泳,周圍也沒有其他人的話,您會怎么做呢?"
"誒?"
[冷笑話?]
綱吉一臉摸不著頭腦地看著這位巫女小姐姐,對方依舊是那副認真而誠懇的表情,似乎是真的將這個問題當做一個值得思考的哲學問題在詢問。
"當然……是要去救他啊。"他帶著一點茫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