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覺得異國的黃昏有著同日本不一樣的美。
沢田綱吉身處于異國的黃昏,也許是缺少某種藝術家的細胞,他完全感受不到其他人所說的所謂的“同日本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他將頭靠在出租車的車窗邊上,與車接觸的地方能夠感受到車身傳導而來的振動。從這半透明的墨黑車窗往外看去,黃昏也好街邊的道路也好都如上個世紀的黑白照片一般從他的眼前略過。
他往后縮了縮,直到臉頰觸碰到被抱在懷中的三日月才抬眼偷偷從后視鏡瞅坐在前座的男人。
他的父親,名為沢田家光的男人。
從綱吉的方向看過去只能看見男人冷硬的下頜,他似乎在同誰打著電話,嘴唇張合說著綱吉聽不懂的異國語言。
這個時候沢田綱吉發現他其實對這個偶爾出現在他生活中的男人一點都不了解。
比如男人說自己是個普普通通的石油工人,但綱吉從來都不知道這份工作能讓男人變成一臉嚴肅說外文的角色。
他記憶中的男人還是那個只會和他搶小恐龍的廢材大叔模樣。
在他沉入思考的時候男人掛掉了電話,整個車在聽不到任何人言語的時候陷入了某種詭異的沉默。
連從車內音箱中放出來的廣播都只能讓這個空間更加尷尬。
司機先生穩而快的開著車,白手套緊握著方向盤,讓眼神胡亂飄動的綱吉奇異的感到安心。
同在前排的男人是什么表情綱吉無法得知,但從后視鏡傳導來的他微收的下顎和一言不發的狀態來看,也許正為在異國他鄉遇見疑似翹課旅游的兒子而惱怒。
啊啊啊,他該怎么向自己的父親解釋呢?鄰近畢業卻離開了日本到意大利的事情。
綱吉頗為苦惱的想著,忍不住往座位里面縮去。
…
沢田家光在后悔急吼吼直接從深海威爾第的工作室浮上地面。
他覺得自己應該先去換身符合身份(石油工)的衣服,然后在某個街頭和他即將饑腸轆轆的兒子來一個偶遇。
這個時候身在異國他鄉的小綱吉一定就會像以前一樣嚶嚶嚶地哭著撲進他的懷中,小聲抱怨著自己餓了撒嬌說想吃爸爸做的飯菜。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為了不驚擾到沙灘上游玩的人放棄潛艇而自己游上陸地,穿著被水泡得皺巴巴的訂制西服貼上他可愛的綱吉然后被一臉嫌棄地撕開。
你說你急什么呢?急這兩分鐘給綱吉一個他爸爸皺巴巴連衣服都穿不好的印象一點都不劃算好吧ヽノ
沢田家光一臉嚴肅地偷偷從后視鏡覷他的兒子,猜想綱吉一定生氣了,不然怎么現在都還沒和他爸爸說哪怕一句話?
剛吩咐完手下的家光收起手機,嚴肅地思考應該怎樣和他可愛的綱吉進行一場和諧有愛的父子對話。
他一只手無規律地敲著大腿,思考除了讓手下訂一個套間——當然是雙人床,綱吉好久沒有和爸爸一起睡了一定也很期待吧——之外,還能做些什么來給好不容易離開日本的綱吉留下好玩的記憶。
想著想著他又開始低頭碼短信,除了身邊這位來自[cedef]的出租車司機先生和這輛長著出租車外表實則經過彭格列內里改造能夠得讓人能夠享受坐車過程的車子之外,還需要怎么布置才能讓他的綱吉高興一點。
幸好這個時候這個已經快忘記自己是誰的家伙還沒忘記自己的人設——為公司在全球各地勘探石油資源的男人。
所以他只是訂了一間民宿而不是五星酒店的總統套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