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岳凝說了許久的話?”
車簾四垂,車廂里一片昏光幽暗,燕遲的臉隱在昏暗的陰影之中,那雙眸子也幽沉的厲害,秦莞看不出他的喜怒,而他開口的語氣,更叫她捉摸不透。
“是,郡主對案情十分有興趣,問了我些問題。”
“寒月可還趁手?”燕遲又問一句。
秦莞心頭微動一下,點頭,“不僅寒月趁手,殿下送的護手套也十分合襯,多謝殿下。”
燕遲雙眸微狹,頓了一下沒有接話。
秦莞眼角一跳,竟忽然覺得燕遲似乎有些生氣了,可她剛才分明在感謝夸獎,他這生氣如何來的?秦莞心中疑問乍起,卻一時摸不著頭腦。
“那你可還記得這是給你的診金?”
秦莞愣了半晌燕遲才開口,他語氣暗沉了兩分,生氣的意味更濃了,這一句話一出,秦莞腦海之中一道電光閃過,頓時就明白了過來!
對啊,素問九針和護手套都是燕遲給她的診金,因為她為他治過傷,可他的傷至少要半月才能痊愈的,而她做為大夫,收了這么多診金,應該給病人治好才對。
秦莞淺吸一口氣,“殿下的傷……咳,給殿下的方子殿下可用了?”
秦莞莫名有兩分窘迫,收了別人這樣貴重的診金,卻是當真將別人的傷忘記了。
“殿下可有按照秦莞說的做?傷口上的藥可換了?”
秦莞心虛,問的有兩分小心翼翼,燕遲狹眸看了她兩瞬,忽而道,“你說我的傷要養半個月才能好?”
秦莞點頭,“是,殿下的傷口反復開裂多次,眼下已十分嚴重了。”
燕遲揚了揚下頜,“我在錦州停留的時日不多,你最好七日之內讓我的傷大好。”
秦莞微訝,雖然知道燕遲不會在錦州多留,可得知燕遲在錦州只留七日了還是有些驚訝,隨即,秦莞的心思一下子嚴陣以待起來,“七日……”
見她言語猶豫,燕遲語聲一沉,“不行?”
秦莞搖頭,“不是,只是秦莞需得好生鉆研一番,秦莞給殿下的方子已經是加快殿下傷勢愈合的了,想要更快,便得用其他的方子,秦莞得想一想。”
燕遲聞言倒是不置可否,“給你想的時間便是。”
秦莞點頭,眸光一垂便開始思量起來。
今日她雖然和岳凝說了天賦異稟的說辭,可實際上,她絕不算天賦異稟之人,當初跟著父親,父親也并未刻意教她,是她自己在旁下了不少功夫,后來拜師在藥王孫曦門下,亦是靠著她這股子鉆研勁兒才得了藥王的看重收為門下弟子。
她親自救治的病人不多,可對所遇到的病癥,她一定要吃的透透的,如此一來,反倒比那些開診多年的大夫來的醫術高明,眼下燕遲給她出了個難題,自然也激起了她沉寂多年的研習之心。
見秦莞眼底波光明滅,面上一副沉思模樣,燕遲抿著的唇角不自覺松了松。
此刻的秦莞身上有種格外的專注,這種專注帶著與世隔絕生人勿近的清冷肅然,又比她在剖驗尸體時的那種一絲不茍的冷肅多了兩分溫柔意味,仿佛寒夜中輝光皎潔的清靈弦月,幾乎讓他情不自禁的一看再看,且神奇的,讓他的心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也讓他第一次覺得,注視一個正在出神的人是一件極其美好的事。
秦莞專心想著什么的時候,極不喜旁人在側出聲打擾,而燕遲仿佛和她有種默契似得,一路上都未再開口,等到馬車在秦府西側門停下的時候,秦莞已經在腦海之中過了一遍看過的所有醫書,待她回過神來,竟不知馬車停下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