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懷信眼眶微顫一下,“九姑娘是說,來放火的是兇手?可兇手怎么知道我們今天早上來驗尸的……”說著霍懷信眉頭一皺,“昨天晚上在場的人之中,有兇手?”
秦莞點點頭,“有這個可能……”
“可是昨天晚上在場的人之中,只有魏公子是宋氏護從!”
在場就他們四人,霍懷信索性直言了。
秦莞下頜微揚,“有時候看著最不像的人,或許就是最值得懷疑的人。”說著秦莞走向剛才霍懷信指過的屋子,“無論如何,我們先驗尸吧……”
霍懷信發愁道,“九姑娘啊,只怕是驗不了了啊,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秦莞心中略有些沉重,照著適才屋子被燒毀的程度來看,宋柔的遺體定然也是不會保存多好了,有了這個念頭,當秦莞真正見到宋柔遺體的時候反而沒那么失望。
這是另外一間偏堂,相比早前的那一間,這一間則要寬敞明朗的多,沒有那些五彩的紙扎和那一襲大紅的嫁衣,便也沒有了那叫人驚悚的感覺,宋柔的遺體被抬到了長案上放著,普通的如同從前秦莞見過的每一俱尸體一般。
宋柔的尸體剛搬過來沒多久,房間角落里撒著白醋,饒是如此,卻也仍然難以掩蓋尸體散發出來的腐臭之味,可也正是這腐臭之味,讓秦莞的心微微一松。
若是連尸臭味都燒沒了,那秦莞便正是束手無策了。
“都燒焦了,九姑娘,可能驗?”
三日之前秦莞來的時候尸體便已經開始腫脹腐敗,又三日過去,哪怕放著冰盆,宋柔的尸身也會腐壞的更加厲害,可現在,卻是看不太出來,因為宋柔身上新換的麻衣被燒焦,和宋柔尸表腐壞的皮肉粘在了一起,而她原來露在外面的手腳和光禿禿的脖頸,也被醺燒的烏黑一片,秦莞遠觀上去,不用摸,也知道那些皮肉眼下定然硬如硬革。
眼看著宋柔的確像是被燒焦了,可秦莞點了點頭,“能驗。”
霍懷信眼底一亮,幾乎是喜不自勝,“都被燒成了這樣子還能驗?九姑娘說的是真的?”
秦莞頷首,“需要的東西可都準備了?”
這么一問,霍懷信的面上生出了歉意來,“這個只怕要等九姑娘稍候片刻,早前徐河本是帶著東西一起來的,可是來了一看,我和他都覺得只怕驗不了,我便將他打發回了衙門,九姑娘稍后,我這就命人去讓他過來,最多兩刻鐘!”
秦莞點點頭,霍懷信轉身便出去吩咐。
霍懷信一走,燕遲上前來,“人被燒成了這般,還如何驗?”
秦莞便道,“人被燒傷,論起來可分幾個程度,最淺的,人身上被燒出紅斑,有被灼燒的疼痛之感,摸些傷藥便可痊愈,比如冬日里圍著炭火取暖,不小心被火焰燎到了,再嚴重一層的,便是被燒出水泡,例如不小心被火星濺到,這樣的燒傷極痛,傷后不可見水,且極容易發潰,需得許多日方才能見好,且一旦痊愈,必定會留下疤痕。”
反正要等徐河來,秦莞便慢條斯理的給燕遲講起來,講到一半,霍懷信回來,也不打斷秦莞,只聽她繼續緩聲說著,“更嚴重些的,便是如宋小姐這具遺體一般,被灼燒到的部分形成黑色的焦痂,觸之如同皮革,已經沒有皮膚的觀感,表面溫度亦極低,可這個程度的燒傷者,若是生人,只要受傷面積不大也可救治,只是愈合會十分緩慢,而對于死者,剖驗是要剖驗其內里,尋找死者更深層次皮肉五臟中留下的痕跡,所以哪怕表面被灼燒成這般,也是可以剖驗的,而若是要檢驗尸表,就很難了,譬如死者的手上已經看不出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