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懷信忍不住道,“那更嚴重的呢?”
秦莞瞇眸,“再嚴重一些的,便是把人的某一部分或者全部,燒的如木炭一般。”
霍懷信眸子輕瞪,便聽秦莞接著道,“一般一個人如果被活生生燒死,且燒的如木炭一般,那這個人的形體多半會成蜷縮防御狀,成焦黑色,質輕而脆。”
聽秦莞說完這些,霍懷信滿是嘆服得道,“九姑娘知道這些,到底是在醫書上看到的還是在沈毅大人的著文之中看到的?”
秦莞轉眸看他一眼,“沈大人的醫書中看到過一些,再結合我習醫所學,便知道的更為完全了。”
霍懷信贊嘆連連,“九姑娘又知仵作之術,又醫術高明,果然和尋常的仵作不同。”
秦莞唇角彎了一下沒說話,繼而打量起宋柔的遺體來,她的尸體已經被燒的表面起了焦痂,反倒是蓋住了那些讓人害怕的紫綠色的尸斑,同樣,那些開始腐敗的讓人觀之作嘔的血水腐肉也被燒沒了,眼下的宋柔尸體看起來更像是一樁形狀不規整的焦木。
秦莞打量了幾瞬,揚了揚下頜讓茯苓將她身上的斗篷除了下來,今日茯苓倒是沒有那日那般害怕,大著膽子上前服侍秦莞,拿著斗篷站在一邊,茯苓看著秦莞的眼神可謂是崇拜非常了,她從來沒想到,她家小姐竟是如此的博學多才。
秦莞自袖袋中取出香囊,又取出蘇合香丸,給燕遲幾人每人一粒,她自己也含了一粒,她掏出寒月,又給自己帶好了護手套,而后,又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奇怪的東西戴在了臉上。
說是面具吧,卻只遮住了口鼻,不僅如此,還是棉布做的,更奇怪的是,還有兩個耳掛攀在耳朵上,樣子雖然有些奇怪,卻委實是簡單而又巧妙的防止驗尸時的晦氣直接吸入口鼻,更不會讓血漿殘渣之物濺在自己臉上,而看不全秦莞精致的面頰,便愈發讓她身上那股子一絲不茍的冷肅加重了,冰冷的寒月仿佛和她融為一體,莫名的肅穆凜人。
她安靜的站在長案之前觀摩案上的尸體,如此便算準備萬全,又等了沒多時,徐河挎著那和他身形不襯的大箱子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
“大人!小人來了!”
徐河跑的上氣不接下氣,卻在進門看到秦莞手握寒月站在長案之后時眼底大亮,顧不得給岳瓊和燕遲行禮,徐河忙不迭的打開箱子點祛晦香,又將秦莞可能會用到的白醋等物放在一旁,再將驗狀紙筆拿出來,等站起來時腿還有些發軟!
他怎么也沒想到,在他和霍懷信都覺得不能剖驗的時候,秦莞卻說能驗!
徐河兩眼發光,他不怕眼前這一具焦尸,他只是不知道面對這樣一具尸體該如何下手,再看向比往日又多了一樣遮面之物的秦莞,徐河忍不住的熱血沸騰!
“我要開始了,請徐仵作幫忙記錄。”
徐河使勁的點頭,這一次,燕遲沒有和徐河搶,在他看來,站在一旁欣賞秦莞驗尸也是一件十分美好的事。
秦莞定了定神,自尸體左邊肋下兩寸之地下了刀。
寒月造型別致,比她從前見過的所有剖尸刀都要來的精巧方便,秦莞開始感念燕遲的慷慨相贈了,她并未立刻開始剖驗,而是一點點的,將尸體腹部上的焦痂都清理了下來,那些焦痂,既是那被燒焦的麻衣,也是尸體從前的表皮。
霍懷信本覺得宋柔的尸體是已經被燒焦了的,至少,外表上看起來是這樣,可當秦莞用寒月將尸體外面的焦痂一點點的清理下來的時候,尸體皮下顏色詭異的血肉再次露了出來,霍懷信只覺得自己胃里一陣陣的反酸,他咬緊了牙關才忍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