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秦莞抬手去摸了一把旁邊生出的苔蘚,這一觸,她潔白的指尖頓時被染上了臟污,秦莞絲毫不介意,片刻道,“看這苔蘚的長勢,只怕已經移過來半年以上了。”
“半年?”燕遲瞇眸,“這里是秦府的禁地,誰會在半年之前過來將這石頭移開?照你說的,移開這石頭的人得是個力大的男子,那人移開這石頭目的何在?”
秦莞蹙眉,半年之前,那個時候她還在京城的沈府,還是沈氏的大小姐,那個時候的秦府,會有誰來把這石頭移開呢?
秦莞自然是想不出來的,何況這石頭巨大,一般的不會武功或者身形瘦弱的男子根本難動分毫,秦府之中有誰武力高絕又力大無窮呢?
秦莞想著,看了一眼井口,莫非是劉春自己搬開的?
“這口井秦府中知道的人應該不多,我從前便不知道這里竟然還有一口井,而能發現這口井的人,或許是知道當年的事,可將石頭搬開,豈非容易讓當年之事暴露?又或者,純粹是有人誤闖了進來發現了井口,所以搬開了石頭?”
秦莞說著搖了搖頭,這一關節實在是沒想明白,話音剛落,井里面一道影子被拉了出來。
繩子五花大綁的套在劉春的身上,劉春便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形狀被從井底拉了上來,劉春一拉出來,所有人的目光則都聚集在了劉春的身上。
秦莞和燕遲一同走過去,目之所及,劉春面皮泛白,整張臉一片秦莞夢中的灰敗死氣,他鬢發散亂著,領口略有幾分不整,四周被火把照的通明,秦莞一眼就看到劉春脖頸之上的紫色勒痕,雙眸微狹,秦莞眼底浮起了兩分疑竇。
這邊廂,霍懷信已經蹲下身子去查看,“勒痕,這勒痕似乎和柳姨娘身上的勒痕一模一樣,劉春不是投井,他是被勒死的!”
說著話,霍懷信回頭看了一眼秦莞,“九姑娘……”
周圍衙門的差役頗多,外面還有秦府的侍奴,霍懷信不好直言,秦莞卻明白他的意思,秦莞略一沉吟低聲道,“讓衙差大哥們去外面守著。”
霍懷信立刻站起身來,“你們幾個,去守著外面,誰都不許進來,本官要親自查驗尸體!”
這話一落,四周的衙差們將火把往地上一插,都朝外面走去,沒多時,這口枯井旁邊就只剩下了燕遲和秦莞幾人。
衙差們一走,紫竹林雖然火把遍地,卻是陡然空曠起來,秋風過境,涼意頓生,霍懷信莫名覺得背后涼颼颼的,忙看向秦莞,“勞煩九姑娘了……”
秦莞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柳氏死于非命,嫌疑犯成了劉春,在劉春院中搜出的帕子,亦證明他和柳氏的確有染,管家和姨娘生出茍且之行,委實是大罪,當初的九小姐,極有可能是因為撞破了她二人的奸情才被殺的,可是眼下,劉春怎么死了?
若他是投井的還好說些,可他偏偏不是,這勒痕如此明顯,他多半是被人殺死。
秦莞將袖子挽了挽,隨手從袖子之中拿出了寒月,一看到寒月,燕遲眼底微微一亮。
“將尸體放到這里來……”
秦莞指了一處更為平整之地,霍懷信聞言忙親手走過去將劉春的尸體拉了過來。
秦莞上前,先仔細的看了一眼劉春的尸體方才蹲了下來。
這口井已算是枯井,可井底仍然有一層污泥,劉春在井里被發現,散亂的頭發和袍子上也沾染了不少,秦莞緩聲道,“死者腦部,左肩,身體左側的衣袍上污泥較多,而死者背部,腿后面,和鞋子的腳跟處,粘的卻大都是外面的干泥,初步推斷,是在死后被直接推入井中。”
秦莞說著,雙手探入劉春的墨發之中,仔細摸過他的頭頂,又一路往下摸到了臉頰和頸部,細看了那條紫色的淚痕,秦莞又將劉春緊閉的眸子掰開看了看,再往下,去看劉春的手指甲和腳后跟處,看完這些,秦莞解開劉春的外袍……
外袍剛一解,秦莞的眉頭便是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