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污血的兩個婆子也嚇得滿無人色,墨書更是一顆心揪了起來,然而在這一室的震驚之中,秦莞的表情卻始終未變,她專注的看著刀,看著姚心蘭的每一寸血肉,以一種無比冷靜的強大篤定震懾了墨書害怕的心。
“莫要喊叫,九小姐是當世醫仙,只有她能救少夫人!”墨書告誡一般的叮囑了一句,幾個婆子雖然還是一副驚怕模樣,卻是誰也不敢再發出聲響打擾到秦莞了。
秦莞挽著衣袖,手上皆是血污,額頭之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往下落。
“墨書——”
秦莞喚了一聲,墨書立刻拿著帕子來給秦莞擦汗,擦完了汗,秦莞繼續在姚心蘭下腹部撥弄,巨大的血腥味在屋內環繞,墨書看也不敢看,只緊緊的攥著姚心蘭的手,可很快,墨書覺得姚心蘭的手慢慢變得冰冷。
“九小姐……小姐的手涼了……”
墨書強忍著恐懼,可心底還是生出了兩分畏怕,她從小到大,除了看見別人打架傷人破了肚腹之外,還沒見過把好好的人剖開肚子的。
秦莞神色一片冷靜嚴峻,仿佛沒有聽見墨書的話似的,屋里面的婆子面面相覷一瞬,雖然沒開口,可眼底皆是一片悲戚之色,少夫人本就是不足月生產的,又先是大出血,母子多半保不住了,且九姑娘用的法子這般駭人,孕婦生產本就走了一趟鬼門關,將孕婦的肚子剖開,豈非讓孕婦更是疼痛難受……
這些婆子皆是姚心蘭從建州帶來的親近人,這么一想眼眶便紅了。姚心蘭是她們看著長大的,若是今夜母子同去,她們這些下人前程不保不說,心中也是過意不去。
“九小姐——小姐她……”
墨書又輕輕的喊了一聲,秦莞卻仍然眉峰不動,姚心蘭面上冷汗津津的,可眸子卻是閉了上,不僅如此,墨書探了探姚心蘭的鼻息,卻是連姚心蘭的呼吸都有些感受不到了,一股子涼意從墨書腳上攀爬而上,墨書不怪秦莞,心中只覺悲痛,姚心蘭這些日子過得太苦了,苦也就罷了,如今卻是連姓名也要賠上,墨書忽然有些惱恨秦琛來。
這么一想,墨書不由怔愣,秦琛怎么樣了?
“哇——”
墨書專注的看著姚心蘭的臉,冷不防的,一聲嬰兒輕微的啼哭驟然響了起來,這聲響一出,墨書猛地轉眸看向秦莞,卻見秦莞手中不知何時竟然多了一個小小的滿身血污的小孩子,那孩子貓兒一般大小,頭頂毛發洗漱,眉眼皆被血污裹著看之不清!
墨書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大喜道,“九小姐!”
“將洗凈的棉布拿來……你們接著……”
兩個婆子呆呆愣著,墨書忙喝到,“你們在干什么!快啊!”
秦莞大汗淋漓的將小孩子拖著,長時間的冷靜專注讓她一時扯不出笑意來,可看著掌中會動的孩子,秦莞心底卻是一松,隨之,一股子滿溢的豐盈充滿了她的心房,這個小小的嬰孩和她無血脈關系,可她卻覺得她的掌心能感受到小嬰兒心臟的跳動。
“是個女兒……”秦莞開口,語聲早已嘶啞。
墨書眼淚撲簌簌的往下落,唇角卻止不住的上揚,婆子將洗干凈的棉布拿來將孩子接過去,秦莞剪掉嬰兒的臍帶,開始為姚心蘭縫合傷口。
“去拿針來——蕁麻也拿來——”
兩個婆子抱著孩子,墨書心神一定連忙應了秦莞的話,很快針和蕁麻一起拿了過來,秦莞速度的極快的清洗,又神奇的將烈酒泡軟了的蕁麻桿變成了線繩,墨書不敢近前,卻是眼睜睜的看著秦莞像縫衣服一樣的再縫姚心蘭的傷口。
“墨書,去拿藥,要一份三七粉,然后再拿甘草,艾葉,桂心,阿膠,干地黃……各三錢,用涼水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