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走了多遠的路,身上的衣衫一片灰白臟污,靴子更是沾滿了泥漿。
秦莞眸子微狹,忽然問,“你到底是誰?”
瘋子撐在地上的手頓時緊握成拳,眸子,也有幾分陰寒的朝秦莞看了過來。
這一眼看來,便是秦莞都止不住的有些緊張,后面周懷看出不對,立刻就要上前來擋住秦莞,秦莞手一揮,“周管家不必擔心——”
她的話含著幾分威懾力,讓周懷一愣,也讓瘋子的眼眶縮了縮。
縱然眼神駭人,可秦莞到底是秦莞,一個眼神還不至于讓她色變,她仍然不疾不徐的看著瘋子,“你身上的衣衫雖然臟污,卻是上好的湖州綢緞,你腳上的靴子上更是繡有銀線,你不是赤水河的村民,你到底是誰?為何董叔說你是住在百草園的病患?”
秦莞語聲極低,眼神亦帶著幾分關切,到了這一步,她只會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一次見到此人之時他便要逃走,后來她們親眼看著他被抓了回去,那時候,董叔說什么她們都會信,可到了如今,秦莞幾乎可以肯定,董叔在騙他們!
“你莫怕,你是不是得了重病?你是被家人帶去百草園的?還是你被孫神醫囚禁了?”
秦莞試探的問著,前面兩問面前之人皆無反應,可當“囚禁”二字一出,男人的眼神卻是微閃,秦莞心頭一緊,“好端端他們怎會被囚禁?所以你沒有被他們送走,你是逃出來的?”
瘋子看著秦莞,這一次卻滴水不漏沒有任何表情。
秦莞淺吸口氣,“我們和孫神醫的一個師弟熟識,孫神醫的百草園我們只是借住而已,并不知里面竟然囚禁了人,你若有什么難處,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幫你。”
秦莞說著,上下打量他幾瞬,既然不是得了重病,那他的虛弱從何而來?
秦莞心思一轉,“你被下藥了?你不要怕,我會醫術的……”
秦莞說著,已往前慢慢的動了一步,她眼下有幾分急切幾分疑惑,因腦海之中一片混亂,眼底的關切就更是毫無掩飾的明顯,男人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溪一般靈透,竟然沒有再做出排斥之舉,秦莞幾步走到男人面前,指尖落在了男人的手腕上。
看著秦莞和“瘋子”之間的距離,周懷一顆心提起,茯苓更是緊張不已,連秦霜都有幾分擔心,忍不住道,“喂,你當心他傷人——”
秦莞背脊一動不動,似乎在專心的問脈,一抬眸,卻對上了男人幽深的眸子。
這一看,秦莞心間一涼,難怪她總覺的男人的眼神有些陰寒,除了男人本來的性子之外,秦莞驚奇的發現男人的眼瞳竟然是極近透明之色,他眼瞳之中仿佛藏著一川冰凌,此刻正冷漠而疏離的看著秦莞,哪怕秦莞表現的足夠善意,他仍是不為所動。
很快,秦莞收了手,她沒在看男人,只起身看向周懷,“他被下了藥,當是類似軟骨散和蒙汗藥之類的,會使人氣息停滯身體無力。”
說著秦莞又回頭看了一眼男人的脖頸處,“他的嗓子只怕也被封住了。”
秦莞在周懷詫異的目光之中蹲了下來,她心中有些發冷又有幾分緊張,她知道,她無意之中洞悉了孫皓月百草園的秘密,因為任何一個治病救人的神醫住處都絕不會囚禁著一個正常人,更不會往這個正常人身上下藥……
“抬起頭來——”秦莞一邊說著一邊從袖中摸出了一個針囊。
她這四字并非商量,而是命令,然而等她掏出一根長針,男人卻沒動,只滿眸冰霜的看著秦莞,秦莞和他對視片刻,忽然抬手便捏住了他的下頜,而后用力的往起一抬,男人瞳孔一縮,抬手就想將秦莞的手卸下,可他似乎忘記了自己被下了藥,反應并沒有秦莞快,而就在他手即將碰到秦莞的手臂之時,他咽喉處劇烈的一疼。
秦莞這一針扎的又快又狠,直疼的男人身子一顫。
下一瞬,秦莞收回手收回針,后退一步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