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一掙,無處著落的手立刻開始推燕遲的胸膛。
這屋子似乎是地下暗宅的一處暖閣,而她躺在一處長榻之上。
這長榻不知多久沒有人用過,散發著一股霉濕之味,她身下墊著燕遲的錦袍,身上則蓋著自己的外袍,而不遠處,一個小小的瓷盆里面正燃著一堆火。
秦莞仿佛完全清醒了過來,可任憑她怎么推燕遲,燕遲的懷抱猶如一座巍峨的大山一般分毫不動,秦莞分明是在很嚴肅的想將她推開,可他不僅熟視無睹,他更是一手落在她背脊一手落在她發間,然后臉頰落在她頭頂,深吸口氣悠長的喟嘆了一聲。
秦莞的手便有些推不動了,她清亮的眼底映出遠處的火堆,一時面上更熱,而燕遲手臂之上的力道只勒的她背脊發疼,一時心魂又是一陣恍惚。
可片刻之后,她的理智讓她冷靜下來。
閉了閉眸子,再睜眼之時遠處的火堆仍然在她眼底,可心魂卻清醒而沉靜。
“殿下為何在此處?”
“我在袁州駐軍之中,本以為你們已經過了袁州到了通州,可沒想到你用了我給你的令牌。”燕遲說著話,仍將她牢牢扣在心口。
秦莞動了動,分毫無用,于是她干脆靠在了燕遲胸前。
她仍然沒怎么明白,燕遲為何到了此處。
“當初我給你你便不要,如今你既然用了,自然是危急關頭,我連夜趕過來,正遇上這宅子的主人啟動機關——”
秦莞默了默,忽然道,“晚杏怎么樣?”
燕遲落在她背脊上的手似有一動,繼而平靜道,“死不了。”
室內稍有一默,秦莞只聽到了火堆之中發出的“噼啪”聲,“殿下花了不少心思。”
“你這樣的性子,若無人相護,我實難安心。”
“因何而護?”秦莞雖靠著燕遲不再掙扎,可語氣卻是冷靜的。
燕遲抬手在她發頂輕撫了兩下,“自是因我心系于你。”
他說出這幾個字似乎用了不少的決心,秦莞聽著,心神便又微微恍惚,可片刻之后,秦莞緩聲道,“怎么個心系于我?”
燕遲聞言放開了秦莞,他稍稍撤身,眼神燦然而又有幾分凜冽攻勢的看著秦莞,“自然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心系于你。”
秦莞看著燕遲的眸子,心頭頓時一熱,酸澀又馥郁的情緒散開來,她喉頭微微哽住,卻是一時說不出話來,好一個清清楚楚,好一個明明白白。
父親世間行事不外乎清正二字,而她跟隨父親輾轉,不論是案子還是世情,皆是以一個求真求實為要,她善于撥開層層的迷霧找到真相,卻知道人心之上罩著的絕非迷霧那般簡單,見得越多,便越知道人心的幽微復雜,可一旦有誰明明白白的將自己擺在她面前,她便是堅如磐石的心也能軟上幾分……
秦莞看著燕遲,又一次感嘆他眼光之利,他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見秦莞似乎一時間想到了許多半晌未語,燕遲不由抓了秦莞的手,“不信?還是不敢信?”
秦莞一聽這話眸色當即銳利三分,“有何不敢?”
她這語氣帶著三分傲氣三分從容四分篤定,直聽的燕遲一下子笑出聲來,他醇厚華麗的笑音鼓撞著秦莞的耳膜,眼底皆是一片燦然的明光,那目光三分憐惜三分滿足四分桀驁,周身上下更是透著一股子由內而外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