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面色尋常,見他仍然將那冊子舉在她面前便做做樣子翻看著,“我又不打算——”
“去”字還沒出口,秦莞忽然話語聲一頓,她目光落在那冊子之上,一個十分熟悉的名字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
她的異樣幾乎立刻便引起了燕遲的注意,燕遲一掃掃過去,只見是幾個京官的名字,“怎么了?這幾個人你有知道的?”
秦莞猛地回過神來,“不知道,不過看著有些熟悉。”
燕遲凝眸看了秦莞一瞬,“你覺得熟悉的,是這個叫李牧云的吧。”
秦莞呼吸微微一滯,一時看到那名字覺得耳邊轟然作響,二是因為燕遲這話讓她一下子起了警惕之心,燕遲見她表情有些怪異又看了她片刻,而后緩聲道,“他本是大理寺副使司,沈毅出事之后,如今他已經是大理寺卿了。”
說完這話,燕遲才見秦莞眸色暗了暗點頭,“原來如此,他的名字一定和沈大人的名字一起出現過吧……”
燕遲仍然直直的盯著秦莞,點頭,“當初揭發沈毅罪行的便是他。”
秦莞半坐在燕遲的腿上,人如一朵嬌花似的被他的氣息籠罩著,可燕遲這話一出,秦莞的背脊卻慢慢的挺直了,她身上的柔軟和嬌羞一瞬間退的干干凈凈,人如挺瘦的玉竹一般有些迫人,燕遲鳳眸半狹,“怎么了?”
世人皆知,前大理寺卿沈毅在晉王謀害瑾妃一案之中徇私舞弊有意替晉王遮掩,最終卻因為自己最為信任的副手揭發才致使罪行披露于世,而秦莞心中仰慕沈毅燕遲是知道的,所以她知道李牧云之后的反應燕遲也明白,可不知為何,看著這樣的秦莞,他從覺得秦莞對于沈毅出事的執念太過沉重了。
“他竟然是大理寺卿,此番為何會離開京城?”秦莞幾乎要咬牙才能將心底的洶涌起伏的情緒壓下去,然而當著燕遲的面,她卻不能顯露分毫。
燕遲抱著她的手微微收緊了一分,又將那冊子一放,兩只手將秦莞抱了住。
“到了年底,豫州這邊許是有公務,否則他也不可能隨便離開京城。”
大理寺掌管天下刑獄,位置甚至高于刑部,到年底各個州府的大案和要犯皆要送入京城由大理寺和刑部一起核準,而李牧云這個時候離開京城,只怕是豫州方向的某件案子核準出了問題,秦莞點點頭,“原來如此……”
見秦莞語聲沉沉,人也有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冷意,燕遲只輕撫著她的背脊,“可是從前聽過他揭發沈毅罪行的事?”
燕遲既然這么問了,那便是起疑了,秦莞垂眸,“嗯”了一聲。
燕遲便輕嘆了一下,“我知你對沈毅的仰慕,看了他的著文,我亦不能信他在晉王的案子上失了公正之心,你放心,等回了京城,有機會我會探一探此事。”
秦莞聽著這話心頭一熱,若是旁人,只怕要勸她,天子都已經蓋棺定論的事,她一個小姑娘何必多想,且還要告訴她,知人知面不知心,能寫出那等文章的,也不一定就真的是大大的好人,偏偏燕遲一句勸的話都沒有。
秦莞轉眸看著燕遲,“你覺得此事有疑?”
燕遲拂了拂她的面頰,“明顯的疑點沒有,不過我看過他寫的東西,亦讓人去查了他多年來的政績考評和諸多軼事,方知他這個人當得起‘清正’二字,再加上你那些驗尸推案的手段多受了他的影響,便是為了這個,我去探一探也是應當。”
秦莞唇角微抿,幾乎就要說出更多的心中所想,燕遲的身份地位,至少比她更容易接觸到那件案子,也比她更有說話的權力,可秦莞卻喉頭發哽說不出話來,仿佛多說一句便是利用,她淺吸口氣,“我也只是看了他的著文便認定他是個好官罷了,這件案子既然已經有了定論,你若去過問,只怕會引的旁人不滿。”
“這些哪里需要你教我?”
燕遲將她的臉捧著面對著自己,“想去過問這件事還有一個原因……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