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汪懷宇眸光微轉道,“也可能是其他人?”
龐輔良苦笑一下,“怎么可能呢,我這府中一共就這么些人,若真是有人故意害人,那又是誰呢?她不過是我的一個故交,我的大兒子二兒子都并不熟稔,至于我夫人還有我三兒子,就更是,要說是下人,誰敢在主家殺人的?”
“若是事情能按照常理推斷,那世上便無疑案了。”燕遲忽的開口,目光掃過這屋子,最終看向了窗邊的案幾上,“桌案上的茶盞里面茶湯是滿的,她死前要了茶水,卻是滴水未沾?”說著燕遲又掃了一下地上的腰帶,“這位夫人看起來裝扮得宜很有幾分修養,這樣的人怎會扯下自己的腰帶上吊?這腰帶……看起來更像是情急之下不得已用的。”
燕遲這話讓秦莞眼底一亮,也讓秦琰和秦霜二人雙眸一亮,這話正是先前秦莞說過的話,眼下燕遲說的,竟然和秦莞說的如出一轍。
“世子殿下說的也有道理。”汪懷宇站起身來,徑直走到那茶盞旁去,看了看茶盞,又提了提桌案上的茶壺,而后皺眉道,“茶壺里面也幾乎是滿的,看來是真的滴水未站。”
汪懷宇說完看向龐輔良,“龐老爺,此人到底是誰?今日入府都干了什么?”
龐輔良聞言面上便露出了幾分苦笑,掃了一眼劉仁勵,龐輔良道,“哎,我本不想說的,只因為此事不是一件好事……可眼下事已至此我自然要據實以告了。”
龐輔良這么一說,秦莞也站起了身來,龐輔良看著一屋子的人苦笑道,“請兩位殿下,知府大人,還有秦世子海涵,適才我瞞了諸位,這位夫人……這位夫人其實是雙清班清璃班主的師父清筠……”
這話一出,別說是秦霜,便是燕遲都微微一訝。
龐輔良苦笑道,“諸位都知道,龐家是做生意的,早些年因緣際會,認識了當時還是老班主的清筠,那時候的雙清班正是剛剛在北邊打響了名頭的時候,有一年我花了些銀子包了雙清班的場子,也因此談成了兩筆買賣,當時這位老班主也是知道的,我彼時將能談成生意的大功勞都放在了雙清班的身上,自然又給了豐厚的酬勞,雙清班得了酬勞樂意,我做成了生意也十分樂意,后來又有幾次,雙清班別人的場子都不接,專為了我來了豫州好幾次,一來二去的,我們從主顧變成了好友,后來幾乎到了年節,我都會請雙清班來豫州,年節底下不論是打點還是會友,雙清班可算是撐足了場面,后來雙清班到了清璃的手里,我也是照舊,今年也是如此,可誰也沒想到,清璃竟然出了事……”
說著龐輔良微微一嘆,眼底露出了兩分悲戚之色。
“清璃出事的時候我便想著清筠老班主也要來的,可沒想到她來的如此之快,且一來,便質問我這是怎么回事,我自然好生解釋,她們師徒年紀相差不大,可也是情誼深厚的,我抱著體諒之心解釋了多遍,可后來……后來清筠說清璃一走雙清班便全都亂套了,且如今知府拿了雙清班的兩位主角兒,雙清班還不知道能不能撐起來,她說的意思我明白,我只說雙清班若有需要只管向我開口,她并未和我客氣,當下就提了要求,若是旁的也就罷了,可她偏偏跟我要豫州的這一家十方客棧……”
汪懷宇一愕,龐輔良又是沉痛又是無奈,“要錢可以,要十方客棧怎么能行?且還是要的豫州這一家……豫州乃是本家,這一家客棧也是當年我白手起家時候就費心經營的,我怎么答允?彼時我壓著怒火,并未應下,只安排了院子讓她先住下,雙清班的這件事還沒有查清楚,她可以想一想別的要求,然后等雙清班之事查清楚再說,可沒想到……”
龐輔良長長的嘆了口氣,“她竟然上吊了!”
燕遲忽然問,“老班主是在什么時候離開雙清班的?”
在場之人沒有一個人能認出清筠的,足見清筠不是這幾年離開的,龐輔良想了一下,“應當是在八年前還是九年前,年紀一上四十就再也練不好那些絕活了,便是清璃也是要準備隱退的,當年清筠隱退便是一次臺子上的意外受傷……”
八九年前,那個時候的秦琰、燕離幾人還是半大孩子,可不會整日在勾欄瓦舍廝混,而燕遲早早的就到了戰場之上,更是遠遠的離開了京城的奢靡享樂圈子。
“老班主離開雙清班之后你們還有聯系?”
燕遲又問,龐輔良頷首,“早些年一來二去的,已經有了幾分情誼了,可說是老朋友的,且她是定州人,定州到此處不遠,因而一年還能見上一兩面,往年我請雙清班的時候也會請她來,有時候她應下有時候是不來的,今年她本說不來的……”
“事發一日之后就登門了,看來她距離豫州城也不遠。”燕離忽然開口,此事雖然十分嚴肅,可燕離靠在門邊抱懷而站,一眼看過去,他面上似乎永遠帶著笑意似的,可他這模樣只叫人覺得灑然不羈,倒是不顯多么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