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遲見她果然戴上了這玉牌,心中高興非常,不由又將她攬入了懷中,片刻,輕聲一嘆,“如此,也算是過了一個年了。”
秦莞只覺燕遲語氣之中有幾分涼薄之意,卻不確定他為何事而嘆,而他這話,也將她心底的澀然引了出來,秦莞雙手抱住燕遲腰身,將腦袋埋到了燕遲胸前。
到底是過年,去宮中參加宮宴不算過年,得了許多上次不算過年,跟著人潮去看燈會去放紙炮不算過年,得有親人團圓方才能過年。
燕遲獨自一人在京中,秦莞更是孤身一個,她二人何其相像,燕遲憐她,她又何嘗不憐惜燕遲,在秦莞的記憶之中,她只依稀記得睿親王妃也早早過世了,燕遲沒有母親,父親亦不在京中,說起來,倒是她要好一些,最起碼秦述夫婦如今待她也還算好。
馬車迎著風雪,沿著主道往興樂坊去,只見臨安城之中一片燈火萬家之景象,而街道之上人卻稀稀拉拉起來,兩個時辰之前,帝后登正華門之時這城樓之外還有潑天的熱鬧,可到了現在,所有人都回家同家人吃年飯了,街道之上便顯得冷清起來,偶爾一兩聲紙炮的響,伴著孩童們的嬉笑打鬧,一種出離于熱鬧之外的孤寂之感頓時襲上心頭。
秦莞抱著燕遲的手臂不由得收緊了。
燕遲仿佛知道秦莞的心情,不由也將她抱緊了幾分,二人于車廂之中相擁,這個風雪呼嘯的除夕之夜便暖了幾分,過了許久,秦莞才低聲道,“我記得恭親王世子要你除夕之夜去尋他喝酒?待會兒,你還要去嗎?”
燕遲摸了摸她發頂,“將你送回去便去。”
秦莞點點頭,心中松了一口氣,她雖然是獨自一人,可到底回了侯府還有那一大家子,可若燕遲回睿親王府,卻只他一個,雖然他是大男人多半不覺得有什么,可她想來卻覺心疼,如今知道他不是一個人過年,她心底便好受的多。
“還有一事,我從未問你,你當初在錦州,背脊之上的重傷如何來的?”
秦莞忽然又開口,卻是問起了一直在心底掛心的事,當初她為燕遲看傷之時就知道他的傷勢不簡單,可那個時候她和他云泥之別,她更不會探問他的私事,于是沒問,后來回京城頗多坎坷,也無絕好機會,如今秦莞回京,開始意識到了京城之中權力的紛亂之后,方下意識覺得,燕遲所受的傷定然和京城中的人有關。
既是如此,那今夜宮宴之上看他和皇帝以及諸位皇子言笑晏晏便都是假的——
聽此一問,燕遲撫摸著她發頂的手一頓,沉吟一瞬之后才道,“那件事并無確鑿證據,不過,應該和朔西軍之中的權利爭奪有關,若父王能繼續執掌朔西軍,將來,這朔西軍的軍權必定是交給我的,便是如今,我在朔西軍中的權力也僅次于父王,父王一來信任我,二來,因我在父王也不會將權力分出去,如此,那些急于想爭奪朔西軍軍權的人便按捺不住了。”
一個月前,秦莞聽到朝堂之爭,會覺得朝堂黨爭是距離她很遙遠的事,可如今,燕遲說起軍中之事她也不覺陌生,仿佛今日宮廷之中走一遭,讓她真正成了一個京城貴女一般,那觸目可見的“權力”二字讓她避無可避,既是如此,她也并非不知朝爭之人。
“爭得雖然是朔西的軍權,可那爭權的人,卻是在京城的。”
秦莞這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燕遲聞言卻笑一下,“此事無需你掛心,我知道如何應付。”說著,燕遲又放開秦莞看著她道,“你既問我,想來便是你已經知道了此種險惡,所以,莞莞,你往后在宮內宮外行走,皆要小心為上。”
秦莞忙點頭,“你放心,我知道——”
少時的秦莞未曾接觸過京城的圈子,后來到了京城,接觸了一分便覺不喜,她既然沒有功利之心,便不會強迫自己去做不喜之事,后來若非她莫名其妙的被定為雍王妃,只怕她連宮門都不想進,彼時她雖已見到了宮墻之內的榮華,卻到底懵懵懂懂只看得到表面,后來自家的滅門讓她驚覺京城光鮮之下的善惡,再然后,當她重回京城,看到的還是那些,可想到的卻全然不同,別的不說,今夜馮沉碧便叫她見識到了何為算計。
“好。”馬車越走越慢,燕遲知道,已經到了興樂坊了,他便撫摸著秦莞的面頰道,“今夜你救了太后,明日必定會成為京中目光所集之處,明日里,甚至皇上還會召你入宮,內宮之中,皇后和素貴妃立場不同,其他的妃嬪或是自保或是有所選擇,也都抱著利己之心,若往后你入內宮,切記不可插手她們之間的爭斗,明哲保身為上。”
秦莞自然應下,“你放心,我雖不曾經歷,可我到底還是明白,那么多人守著皇上一人,期間種種再加上皇位,可想而知了。”
秦莞本就是燕遲見過的最為聰穎的女子,此一言燕遲便知她心中有數,于是稍稍放心了兩分,而這時,馬車已經完全停了下來,燕遲看著秦莞的臉,又覺有無數的話想要交代,今夜這一場宮宴,他知道有多少人看著她,京城之中,只有皇帝才可安然無恙享受那么多人的注視,而對別人來說,鋒芒太過并非好事。
更何況,眼前這人是這般叫人神魂不守……
這般想著,燕遲低頭吻了下去,這臨安城說是虎狼之地也不為過,秦莞雖不是任人欺負的兔子,可要他忍受那么多人看她卻也叫他懊惱,然而她這樣好的人,他又如何忍心掩下她的風華?燕遲心中充斥著矛盾,這一吻便吻的越來越深,秦莞身上穿著裙裳罩著厚厚的斗篷,燕遲越吻越覺燥熱難耐,一把抱過秦莞放在他腿上,手順著她的裙擺便探了進去,隔著薄薄的襯褲,觸到她溫熱的肌膚方才叫他覺得好受了幾分,然而,他小腹之下卻又有更大的火被勾了出來,眼看著就要難以自持,燕遲忽的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