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輕哼一聲,“我雖久臥病榻,可還沒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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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正殿,聽完鄭白石的稟告,燕淮的眉頭皺了起來,“竟然有如此怪事?”
鄭白石頷首,“正是,微臣這么多年來,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昨日微臣問過九姑娘,九姑娘否決了鬼神附身的說法,還說是孟少爺因為常年性情軟弱,受到不少的嘲笑和欺凌,所以干脆在內心將自己想成了已逝的兄長。他那兄長年少時便極其聰明,也是個文武雙全的,可是后來病死了……”
鄭白石又一嘆,“皇上,您說哪有這樣的怪事?一個人將自己想象成另外一個人,然后就真的成了另外一個人?昨天那孟家少爺發狂之后被帶到了牢中,沒多時便清醒了,清醒之后,果然不記得早前發生了什么,還是他夫人告知與他的。”
燕淮仔細的又看了一遍卷宗,“所以九丫頭的意思,是說殺人的是孟家那小子的大哥?不是他本人?”
鄭白石面帶疑惑,“九姑娘說的微臣沒聽的很明白,可大概應該就是皇上您現在說的這個意思,因為九姑娘說,殺人的時候,孟家少爺自己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
燕淮將手中的奏折放下,雙眸微瞇,“所以你來見朕的意思是什么?”
鄭白石輕咳一聲,“一來,是為了跟皇上稟明此案已破,讓皇上知道此案詳情,二來,也是想請問皇上,此案該如何量刑。”
燕淮靠在椅背之上想了片刻,忽然下令道,“把太子和成王一起叫過來!”
袁慶得令而去,鄭白石的眼神卻閃了閃,這問題不算大,可燕淮卻同時叫了太子和成王,考較的意味明顯,他忙凝神靜氣的站著,不敢多言一句。
兩柱香的時辰之后,太子和成王一前一后的入了正殿。
燕淮將說明案情的冊子扔到二人跟前,道,“看看,再說說你們各自的想法。”
見燕徹先撿起來看,燕淮便道,“犯案之人得了怪病,這案子更是有些內情,雖然兇手的確殺了人,不過如何量刑卻不能簡單按照慣例,你們都說說。”
燕徹看的極快,然后給了燕麒,燕麒看完手中冊子,發覺孟府的案子果然如秦莞所言的那般復雜,他看了燕徹一眼,立刻有所察覺,心想著,這案子一定又是侯府幫了忙,所以連秦莞都知道了些許內情,每次都讓不想干人幫忙不說,還把案子的內情透露了出去,他正不知燕徹這個太子是怎么當得!
燕淮的目光落在他頭頂,他無法,只得先將這念頭壓下,待將冊子上所言看完,方才抬起頭來,燕淮見他二人都看完了,便道,“你們二人怎么看?”說著,先點了燕徹的名字,“太子先說說看——”
任何時候,太子都排在自己前面,燕麒心中冷笑一下,面上卻是不顯,他雖是脾氣暴躁,可在燕淮的面前,卻是十分克制自持。
“啟稟父皇……”
燕徹一開口便是嚴正之聲,很有幾分太子的端方肅然模樣,燕麒聞言,又冷笑一下。
“兒臣以為,此案的確和普通的命案不同,第一,孟家父子二人本就有罪過在身,孟家少爺殺人并非為了私心,而是為了自己的妻子,作為一個男人,為臣要為百姓謀福祉,為父為夫則要保護自己的妻兒,他的初心并非是向惡的,除此之外,他還得了這個怪病,兒臣看冊子上所言,此等病病發之時,他自己本身毫無所覺,事發之后,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做了什么,如此,非出自他本心之惡,自然非尋常之惡。”
頓了頓,燕徹道,“所以兒臣覺得,此案比其他兇案來說,需得適量減輕刑罰。”
燕淮聽著,又看燕麒,“成王怎么看呢?”
燕麒下頜微揚,“父皇,兒臣以為,此案雖然有內情,可在量刑上,卻是不好減輕刑罰,第一,這孟家的少爺并未主動坦白罪行,若非刑部和臨安府衙門設局,他必定不會承認自己的罪行,第二,試問有多少案子沒有內情呢?毫無緣由便害命的到底是極少數,若本案開了減刑的先河,往后再生這樣的案子,又該如何論處?還有,死者父子二人雖然罪大惡極,卻有大周的刑罰會處罰,可孟家少爺卻選擇了私刑,若沒有將孟家少爺嚴懲,那是否是在和百姓們說,大周提倡私刑解決紛爭呢?”
“綜上所言,兒臣以為,此案不該減刑。”
燕麒一字一句說的清楚明白,聽起來也很有道理,燕淮聞言并未立刻出聲,只是淡聲道,“你二人意見竟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