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齡素自顧自說著,面上一片嬌柔之色,可話卻有些炫耀之意,帝王之家,若真的能做到尋常夫妻那般相親相愛,該是天下女子羨慕的美事,而她并非皇后,若在尋常人家,不過是個妾室,竟然也敢以“夫妻”二字自稱,委實是對趙淑華不敬。
然而趙淑華卻并不因此生氣,不僅如此,她是真心稱贊燕淮和馮齡素這么多年的情誼,太后在旁默默聽著,面上不置可否,見殿中的宮女翩翩起舞,又聽琴曲似乎有幾分熟悉,便和秦莞說起了曲子,馮齡素見狀,便多看了秦莞兩眼,趙淑華坐在馮齡素的上首位上,馮齡素的眼神哪里能逃開她的目光,當下笑意微深。
又過的片刻,宮人來稟,“娘娘,太子殿下和成王殿下他們來了……”
趙淑華看了看滿殿神色一振的夫人小姐們,又看向太后,太后到底是真心疼愛這些孫子的,不由笑道,“讓他們進來吧。”
話音落定,只見殿門口數道人影衣衫,十多個少年郎一同走了進來。
秦莞越過重重身影,一眼就看到人群之中身量最為高俊顯眼的燕遲。
同一時間,燕遲的目光也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燕遲眼底閃過一片瀲滟的明光,直撩的秦莞心弦微動,眾目睽睽之下,秦莞不敢多看,很快便垂下了眸子。
“拜見皇祖母,拜見母后——”
“拜見皇祖母,拜見皇后娘娘——”
眾人齊齊行禮,除了燕徹和燕麒之外,燕遲和燕離也在其中,在二人之后,武安侯世子陳昭文,輔國大將軍之子趙旌,便是秦琰都在列,另又有五六人,秦莞不識其身份,可一想便知皆是京中公侯之家的子弟。
行的大禮,太后笑著打量過幾人,點頭道,“好好好,今日一過便算過了年了,今日人多,你們自有你們的玩法,便都去玩去吧,不必在此拘著。”
燕離笑著上前,“孫兒待會兒還要陪您聽戲,您怎一來就趕孫兒走?”
太后雖然對諸位親王都十分疼愛,可只有當今陛下和恭親王是她所出,因此,燕離便算是太后嫡親的孫子了,因為如此,太后對燕離格外疼愛,也是這樣,燕離的地位才沒有因為恭親王當年的謀逆而淪為罪臣,雖然不知以后能不能繼承恭親王的王位,可至少明面上,大家都還是尊他為世子殿下。
燕離自顧自走到太后身邊,太后便拉著他的手道,“你若是能乖乖陪我聽戲倒也罷了,就一張嘴會說的很,哪次不是聽到一半便想跑了?”
燕離忙賠笑,“這一次孫兒發誓,一定不跑了,皇祖母這么久病著,如今好了,自然孫兒得陪著皇祖母才是……”
太后笑,看向一旁已站起身的秦莞,“這可都是多虧了九丫頭……”
說著看向站在地下的燕徹等人,“你們這些小子,往后可不準欺負了九丫頭,九丫頭是我的福星,要是讓我知道誰欺負了她,可沒你們好果子吃。”
這話,便是在說此前馮璋之事了,距離頗近的于氏和馮沉碧一聽這話肝膽一顫,幸而太后沒點名道姓才免了她們的難堪,而馮沉碧發髻上的發簪也換了一支青雀步搖,那馮齡素賞賜下來的簪子,是萬萬不敢戴著了。
燕麒聞言唇角微彎,很有幾分熱忱的道,“皇祖母放心,九姑娘如今的身份,我們護著還來不及,怎會欺負她?上次在您那里,我見到九姑娘還和她一起賞梅了,我們相談甚歡,是不是,九姑娘?”
燕麒當著這么多年的面,非要將那日的偶遇說成“賞梅”,她分明神色冷淡,在他口中也是“相談甚歡”,秦莞雙眸微瞇,緊盯了燕麒那雙不善的眸子,在這么多人眼前,燕麒如此說話,分明就是想讓別人誤會,可別人誤會了,對他又有什么好處?
神思一閃而過,秦莞哪里知道燕麒已經對她動了別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