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早先也有質疑,然而得了燕遲的話,心中已消了疑慮,然而今日太后卻也怪,好似覺得她太過相信人似得,言辭之間和她所想都是反的,不僅如此,還對她這般教誨,秦莞心中只覺十分奇怪,可更奇怪的是,她覺得太后說的極對,可偏偏,她就是信燕遲。
人心的幽微復雜秦莞了解甚深,可她和燕遲也算歷經過生死,且燕遲說她極為特別,燕遲自己又何嘗不是,他和成王,和太子,都不相同,和這臨安城中所有的貴族子弟都不相同,他在她心中,是可以撐起大周脊梁之人,是肩負大周百姓安寧之人,這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根本不屑于說謊話。
“太后娘娘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許是因為世子殿下是常年征戰之人,我便想著,他在朔西生生死死這么多年,沙場之上,可不是憑著幾句謊言就能定下勝負的,世子殿下這樣的人,或許根本就不屑于說謊,又或者,就算他要做那負心之人,也一定是光明正大的做那負心之人,絕不會為了名聲哄騙了您。”
太后看著秦莞眸色幽深,片刻,朗聲笑了起來,“好好好,好一個,要做負心之人也是光明正大的做,你這樣說我倒是信了燕遲的話,他這孩子,的確不屑于這些,不過他可有說,北魏公主的事情怎么解決?”
“世子殿下說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卻是會讓人調查的。”
太后輕哼一聲,“這便是要讓咱們拖著那北魏公主了……上次那公主遇到咱們的時候,那婢女不讓她說,可見,北魏太子并不想讓她這般大張旗鼓的問起燕遲。也不著急,且慢慢看吧,不過這幾天他還可以避,等到了巍山,卻是避不得了。”
秦莞心知太后所言的意思,面上不顯,心底到底有幾分不平,就算和燕遲無直接關系,可他到底給自己惹了一抹桃花債回來,哼!
“九丫頭,你怎么了?”
太后忽然一問,秦莞忙搖頭,“沒什么,我在想春獵的事。”
太后笑的十分慈愛,“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等你到了就知道了,到時候趁著這機會好好玩玩……”
秦莞點點頭乖覺應了,太后卻又上下打量著她,目光滿是贊許,“燕遲這么多年沒回來,和這些兄弟多都淡了私交,和他好的也就燕離了,沒想到如今卻得了你這樣一個相信他的新友,他若是知道,必定引你為知己。”
已經不只是知己了……
秦莞心底接了一句,忙道,“世子殿下到底和其他人不同,他出身尊貴,卻不依仗自己的出身,相反還駐守邊關多年,因為睿親王和世子殿下,戎敵才未能進大周一步,那邊關艱苦不說,戰場之上刀劍無眼,拿血肉之軀保家衛國的人,自然值得人尊敬和信任。”
前面有些話秦莞帶著幾分對燕遲的偏心,可這話,卻是她在認識燕遲之處便存在心中的,不光是燕遲,戍邊的將士們,她皆是心存敬意,只是燕遲在這其中是統帥之職,便顯得尤其高大突出罷了,她說話時雙眸清亮猶如含著清晨的曦光,語聲亦堅定和緩,太后看著秦莞這般,嘆息的拉住了秦莞的手,“若是每個人都像你這般想就好了。”
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秦莞起身告辭,待回了侯府,便將太后的安排告知了胡氏,胡氏聞言,方知連秦莞這一份的準備之事都不用做了,亦為秦莞得太后看重而開心,秦述知道了,只叮囑她好生照看太后和燕綏的身體。
如此準備了四日,三月初十這天,浩浩蕩蕩的隊伍在正華門外齊聚,在祭天儀式之后,朝著七十多里之外的巍山獵場出發!
巍山距離京城不到百里,然而此行隊伍之中光是主子們就有百人,再加上做先鋒的御林軍,和后面負責開道和護衛的禁軍,總共有一萬多人,這一萬多人不像急行軍那般,反倒是走的極慢,而第一日,整個隊伍的路程只到總路程一半的鳳鳴坡。
除了燕淮和太后等人乘坐著巨大的鑾駕,其他官員以及家眷只乘坐尋常的馬車,而太后的鑾駕尤其布置的寬敞舒適,秦莞跟著太后,也少了吃了些苦頭。
燕綏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出宮,既是新鮮好奇又有點兒害怕,一個人趴在窗口看著,卻又看不明白許多老百姓田間地頭的生活,為了打發旅途的無趣,太后特地讓蘇嬤嬤在馬車之中準備了好些小玩意,燕綏便一會兒看看窗外,一會兒玩些小玩意,很少多話。
秦莞便陪著太后說話解悶,“前次走過這些地方還是過年之前,周圍都是大雪,如今柳枝都抽了嫩芽,景象已經大為不同,時間過得真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