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綦之笑意緩收,一雙眸子微微瞇了起來,“但凡有所犧牲,又怎會是無關緊要之物?吃齋念佛,清心修道,香火供奉聊表心意便可,真正修的是身口意行,可不需你犧牲什么,若寧兄說的,我倒覺和邪術無異了。”
寧不易把玩著茶盞,笑道,“世人修行,誰不是有所求?求個心無掛礙四大皆空是求,求個平安喜樂,也是求,又分什么正道邪道?”
魏綦之深吸口氣,語氣輕松,眼神卻機警暗沉,“道家有言,有道無術獨善其身,有術無道害人害己,寧兄信奉的這一道,所求又是什么?所犧牲的又是什么?寧兄亦沒說,對你而言無關緊要之物又是何物?”
寧不易放下茶盞看著魏綦之,“魏兄不信因果報應,總也信世上的善惡是非吧?”
魏綦之不自覺的點頭,寧不易雙眸微瞇,目光忽而蒼涼了幾分,“為何有那么多人,手上滿是惡業,卻能平安喜樂,富貴榮華,魏兄可有想過?”
魏綦之抿唇,“魏某人微言輕,只能獨善其身,至于寧兄所言之罪惡滿手之人,自有律法官衙去管——”
“呵呵——”
寧不易笑出聲來,“魏兄出身富貴,有國公府的外家,有做皇妃的姨母,自家亦是商賈巨富之家,竟然還能道出此言,在權力和財富面前,律法為何物?官衙又算什么?”
魏綦之到了這時,再也強笑不出了,“所以,寧兄便想自己替天行道不成?”
寧不易眼神輕飄飄的看過來,棱角分明的面頰上一派從容悠然,“又有何不可呢?”
魏綦之猛地站起身來,“道不同,不相為謀,郡主還在等我,魏某就先告辭了。”
話音落定,魏綦之還沒動,身后忽然傳來“咚”的一聲,魏綦之轉身去看,卻見烏述站的好好的,這會兒卻忽然倒地不起,竟是暈了過去。
魏綦之面色一變,“寧不易,你——”
他斥責未說完,忽然覺得眼前一花,腦袋昏沉猶如墜著千金重錘,無意識的就朝地上栽倒,他看著寧不易,寧不易坐在石凳之上八風不動的喝著茶。
魏綦之心中叫苦連天,他分明沒動茶,他怎么會——
徹底陷入黑暗之前,魏綦之鼻端又聞到了那裊裊檀香味,魏綦之后知后覺的恍然,想到等著他的岳凝和秦莞,萬分不甘也只能沉沉睡去。
……
……
眼看著日頭升上了中天,可魏綦之還沒到侯府。
秦莞想著自己已經等了大半個時辰,便對岳凝道,“或許被什么事耽誤了,我們去魏府一趟吧。”
岳凝自然毫無意見,點點頭和秦莞駕車出門。
二人到了魏府,方才聽魏府的小廝說魏綦之早已離開。
“是畫館來了人,說是送畫的老先生要買畫的人親自上門去,我們公子一聽,便想去取畫,立刻換了衣服就走了。”
秦莞皺眉,連忙問,“可知道他去何處取畫了?”
魏府小廝搖頭,“這個不知道,那小廝給了一個紙條,上面寫著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