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老爺的確罪該萬死,可在站之人都是朝廷官員,便是秦莞也是掛著一個閑差的,這樣的話,豈非在挑釁朝堂律法,果然,展揚第一個聽不下去,“你既知道他犯了罪惡,只管來官府衙門告他便可,你卻對他處以私刑……卻全都是為了一己私欲,如此惡事,還被你說的這樣正義凜然,可真是一副惡人嘴臉!”
做了壞事的人,大部分都覺得自己正義凜然,展揚一時找不到別的詞匯來罵寧不易,寧不易嘲笑道,“展捕頭說的冠冕堂皇,可若孟府的事真的落到了衙門,衙門要如何管?孟府又如何自處?展捕頭說的簡單,可世俗之間的齷齪罪業那么多,展捕頭的公理正義又能彰顯幾時?這個世道,需要一個真正站出來替天行道的人!”
魏綦之聽著寧不易的大言不慚苦笑連連,“寧兄,敢問我何罪之有?”
寧不易看也不看魏綦之,只涼涼一笑,“既然被你們抓個正著,我也無話可說。”目光一轉,寧不易看向秦莞,“郡主是從何時開始懷疑我的?”
到了這個時候,秦莞也不必隱瞞,“我在安陽侯府看到了你的畫,這才想起來曾經在吳家看到過一模一樣的畫,我便知道,吳家和你買過畫,這也可能只是一個巧合,你至少證明你認識第一個死者,第一個死者吳謙,和后面的趙嘉許,胡德全,都和鳳棲樓有關,我便去了一趟鳳棲樓,這一趟,果然知道了不少東西,你多半是利用在鳳棲樓的紅顏知己打探恩客們的消息,這些恩客喝多了酒,總會說出自己的不少辛密,有時候說出他們自己犯下的罪惡也不一定,由此,你便有了目標。”
微微一頓,秦莞又道,“你和我還有郡主走得近,看到我和郡主去找你的師傅們作畫,便心有警惕,所以那天晚上,你一直陪著我們,而那一夜死了一個王信。”
“本來如此就可以擺脫你的嫌疑,不過我偏偏在磨坊發現了你精心準備的延時裝置,那日你一大早就將王信帶了過去,然后吊起了石磨,再將繩子打了活結,繞過隔墻,在旁邊屋子的房梁之上固定,然后,你點燃早就備好的蠟燭,事后你應該去處理過痕跡,可是你拿走了被燒斷的繩子,卻沒有將房梁上的蠟燭痕跡清理干凈。”
寧不易聽著這話淡笑一下,“如此看來,魏兄說的是真的了,他并非負心之人,只是因為郡主的吩咐,所以才在我面前演了一個負心漢。”
秦莞頷首,“我懷疑你,知道你在尋找目標,所以讓以魏公子為誘餌,你和魏公子有兩分交情,魏公子行事也頗為不羈,他即便忽然做出負心之舉,你也不會詫異,那天晚上,你利用吳家三公子將自己偽裝成了受害者,你去送畫,下了藥給三公子,卻自己假裝先暈倒,讓吳三公子誤以為你們一起暈倒,后來吳三公子也沒有懷疑你,事發之時,吳三公子被我們抓個正著,我差點有些動搖,可是你布的局并不算高明,你知道吳家三公子有不能言說的秘密,所以想利用這一點,造成他才是兇手的假象,可吳家三公子的事,只要我們想查就一定能查到,而若吳家三公子是兇手,又何必將那兩杯茶的局做的那般明顯?”
聽完秦莞說的話,寧不易將握刀的手離開了幾分,看樣子是不想要魏綦之的命了。
魏綦之松了口氣,秦莞又道,“其實你已經知道我對你有所懷疑了,你幾番想為自己脫罪,何不趁著我們審問吳家三公子的時候離開?”
寧不易不知想到什么,眼神有幾分輕渺,卻又道,“這件事到了今日這個地步,總要有人為這件事負責不是嗎,事是我做的,如此離開,倒像是懦夫。”
展揚又道,“六年之前,也是你?”
寧不易收刀入袖,儀態颯颯然,“事到如今,展捕頭何須問這樣多?寧謀自知在諸位眼中罪孽深重,既然已經不能改變什么,便無需和諸位多說什么了。”
寧不易不再拿刀逼魏綦之,眾人便敢再往前走兩步,這么一走,寧不易也往后一退,魏綦之一顆高懸著的心徹底的落了地,正看著岳凝笑呵呵的,忽然看到岳凝面色一變!
“他怎么了——”
魏綦之不知發生了何事,轉頭一看,卻見距離自己兩三步之遙的寧不易這會兒竟然面色瞬間變得慘白,同時,一縷鮮紅的血流從他唇角溢了出來。
魏綦之眨了眨眼,這邊廂燕遲立刻喝道,“白楓——”
白楓身影一閃到了寧不易的跟前,抬手便在他胸前點了兩下,寧不易身子微顫,卻是微微一笑,似乎在嘲弄白楓做了無用之功,他唇角的血色越來越多,很快身子便站不住的倒了下去!
秦莞也快步走到了寧不易的跟前,抬手在他脈息上一問,皺眉道,“是毒!”
秦莞頓時恍然大悟,她早前只見他面色蒼白而不知何故,眼下卻是看了個明白,面色慘白,全都是因為他中毒之故,只是為何她問脈卻瞧不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