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莞扯了扯唇,搖頭,“自然不后悔。”
見秦莞面色無半分作假,太后唇角微揚,“我就知道你是好的。”
太后輕咳了兩聲,一雙眸子不復往日那般明亮,她本是年初就病重的,險險被秦莞救了回來,如今這忽然病發,雖然有些危險,可她卻覺自己已多活了一年。
太后望著窗外,面色有些哀默,“燕凜不聽我的話,若是聽了我的,何至于……”
閉上眸子,太后不打算多說,只握著秦莞的手道,“莞丫頭,燕遲很難,如今便只能難為你了,我看得出燕遲對你用了真心,你若站在他這邊,他心底好歹寬慰。”
“太后放心,我都明白的。”
太后面露兩分欣慰,靠在軟墊上閉眸不語。
內室靜的落針可聞,太后比平日稍顯粗重的呼吸聲獨響,適才的藥味兒還在室內彌漫,只聞的秦莞心底一片苦澀,她心底嘆了口氣,目光下意識落在外殿的方向。
不知等了多久,秦莞方才等到外面響起了行禮的聲音,很快門口一道身影一閃而入,燕遲走了進來,進門的第一刻,他二人對視了一眼。
今日的燕遲面色發白,神態悲痛,壓了多日的悲傷,終于流露了出來,可目光相對之時,秦莞看到更多的卻是燕遲的眼底的冷靜和克制。
在這高墻深宮之中,連悲傷都是為了掩人耳目。
太后睜開眼,見是燕遲,連忙伸出手去,“燕遲,過來……”
燕遲走到太后床邊,撩袍便跪了下去,“皇祖母,請皇祖母準燕遲西北,迎父王棺槨歸京城。”
燕遲一雙眸子滿是紅血色,看著尤其錐心,抬手卻拉住他的手,“燕遲,你父王平日里是如何教你的?你去西北,又怎只是為了接他的棺槨?!你是想去報仇是不是?”
燕遲抿唇不語,雖然未見眼淚,可他的表情執拗而痛苦,太后瞬時又紅了眸子,她緊緊攥著燕遲的手,“我如今等到了你父親的消息,是白發人送黑發人,難道,你還要我將來也……燕遲,聽祖母的話,不要去,不要去了,咳咳咳……”
太后說的太急,一時猛咳起來,秦莞連忙輕撫太后背脊。
燕遲看著太后如此,滿是掙扎的低頭抵在了太后的手背之上,他微微彎著背脊,雙肩竟在顫抖,秦莞明知道三分真七分假,可還是一瞬間紅了眸子。
太后眼角濕潤的撫了撫燕遲的發頂,“聽我的話,燕遲,皇祖母老了,經不起這些事了,皇祖母只想看到你好好留在京城,等皇祖母死了,你再想如何,皇祖母也管不住你了,咳咳,皇帝必定會派妥帖的人去接你父王回來,你留在皇祖母身邊等著,可好?”
太后語聲喑啞,隱隱帶著期盼和祈求。
燕遲深吸口氣,抬眸點了點頭,“是……我……我聽皇祖母的……”
太后長長的松了口氣,一把將燕遲拉了起來,看著燕遲容色,太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很快,太后喊道,“來人,去前面問問,是如何安排的,也好叫我安心。”
外面陳嬤嬤應了一聲,忙去吩咐,不多時,陳嬤嬤進來道,“皇上安排好了,讓怡親王帶領一千御林軍去接睿親王的棺槨,等回了京城,以親王之禮下葬,追封已經著禮部去商議了,皇上又安排了兵部尚書葛楊即刻啟程前去西北善后,朔西軍失了主帥,戎敵只怕會來犯,皇上一時之間尋不出個統帥來,還在召群臣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