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問是否有私情,對秦莞名聲有損,燕徹也問不出口。
秦琰聞言苦笑了一下,“早在錦州就認識的,且遲殿下對九妹妹很是照顧,這其中,再如何都有比別人更多的情誼在,九妹妹的性子重情重義,認定了就不會改了,別說父親母親拗不過,便是如今太后親自開口,只怕九妹妹也不會同意。”
燕徹瞇了瞇眸子,大步走下了假山。
……
……
秦莞走到壽康宮之前,方才回頭看了一眼。
見身后無人跟來,秦莞松了口氣,一顆心卻已經沉到了谷底。
距離剛入京已經過了大半年了,而剛回來秦琰帶她去醉仙樓用飯的那一幕現在都還在眼前,馮璋和趙旌雙方人馬打了起來,因為馮璋打死了人被禁足,連累的成王也受了皇上的斥責,當時的秦莞還曾出手救過那個傷者,本以為她出手一定能保住他的姓名,可最后還是死了,那個時候的她心底頗為遺憾,可沒想到……
沒想到在秦琰口中,自己竟然是差點壞了事的那個人。
燕徹說不要再鬧出人命了,并非是他覺得人命可貴,而是他害怕牽累到自身罷了。
燕徹要謀奪的是整個大周的天下,秦琰做為侯府中人,做為太子堅定的支持者,如此謀劃自然無可厚非,秦莞不想用自己學醫之時發過的誓言來衡量燕徹和秦琰,她冷眼看的透徹,可在情感上,她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的發冷。
這就是天家,這就是奪嫡,人命如草芥。
秦莞入了壽康宮,莫名覺得今日的中庭顯得逼仄了一些,太后還沒有回來,燕綏也還是不見影子,秦莞驟然覺得這皇宮凄冷而衰退,這里的人心又冷又硬,即便有這富麗堂皇的富貴又如何,父親教的那些準則,在這里,更是毫無用武之地。
或許到了現在,她也該學著這里面的人那般思考問題了。
秦莞還是獨自等了一會兒,太后到底回來了,拖著一副病軀,太后回來的時候面色更是煞白,知道秦莞在此等著,太后才堪堪露了笑意,然而下了轎輦,走路都有些顫顫不穩,秦莞駭然,連忙和陳嬤嬤將太后扶了進去。
一通問脈開方,等太后喝了藥睡下,秦莞累出了一身冷汗,這個時候,秦莞無論如何不想讓太后再出事。
秦莞拉著陳嬤嬤道,“今日怎么了?太后重病,怎好出去呢?”
陳嬤嬤嘆了口氣,“五公主的事,婚期已經定下了,北魏的國書也已經到了,就定在冬月二十的,可今天得知北魏國書到了,五公主又不樂意了,又開始鬧,早上的時候,說五公主喝了毒藥要自盡……”
陳嬤嬤壓低了聲音,“太后娘娘一聽就要過去了。”
秦莞吃了一驚,“然后呢?五公主可好?”
陳嬤嬤嘆了口氣,點頭,“沒什么大事,吃的也不是毒藥,不過是些補藥罷了,太醫開了中和的方子,皇后如今和五公主水火不容的,太后過去五公主直哭,哎,以前都好好的,這小半年真是,如今睿親王又出了事,睿親王雖然非太后娘娘所出,可如今,便是任何一個小輩,太后都不忍看著出事,更別說當年睿親王還在太后膝下養過一陣。”
人到了暮年,有的人活明白了看淡生死,有些人則格外多愁善感,太后娘娘年輕的時候雷厲風行,到了這會兒,許是重病過一場,反而有些受不住白發人送黑發人,秦莞當日趕入了宮就看出來了,太后聽聞睿親王噩耗,打擊極大。
“這幾日,萬萬不能讓太后娘娘再動氣了,去歲太后娘娘便病重,春夏兩季養了過來,眼看著越來越好,如今卻是又回去了,等冬日一到,太后娘娘就更難熬了。”
陳嬤嬤自然不敢大意,“郡主放心,從今日起,娘娘這邊的消息奴婢得管著點了。”
秦莞心知陳嬤嬤這話不是說著玩的,心底便微微松了口氣,又叮囑了一些需要注意的方才出了宮去。出了宮門上馬車,馬車徐徐朝著侯府而去,等走到熱鬧之處,秦莞不由轉眸朝外看了看,時近秋夕節,秦莞忽然想到,去歲秋夕節的時候,她人還在錦州,錦州的秋夕節燈會絢爛繽紛,然而她卻和眾人走散,差點遇險,卻被燕遲所救。
秦莞心思一沉,便覺這些熱鬧頗有些索然起來。
正要放下車簾,秦莞眼角一掃,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從街邊一個鋪子走出來,一矮身上了馬車之中,秦莞精神一振,是李牧云!</p>